圍觀了大夫給人正骨的全過程之后，方青青很感興趣的問道：“如果骨頭沒接上會如何？”
既然知道大夫擅長外科，干脆又問道：“他這是骨頭折了，如果是外傷身上被人開了口子該如何治療？”
“要是內臟出了問題，能把肚子打開嗎？”
等等，問了一系列的問題，別說是外科的劉大夫就是陳大夫都流出了一頭的汗。
很多問題，他們也是無解的，如果他們的醫術都有這么的高明也就不用待在醫館直接可以進太醫院了。
想到這里，章大掌柜卻是說道：“要說這治療外傷接骨的技術，最好的應該是太醫院的顧御醫啊。”
“顧御醫？”
“是啊，他本是太醫院的院使，年紀大了致仕在家頤養天年。但是顧御醫的醫術是真正的好，他不止是可以給人診脈施針據說還曾經開膛破肚救過人的性命。”
最早的顧御醫是瘍醫出身，服務于軍隊，正因為他一手出神入化的醫術漸漸地成為了外科圣手從而進入了太醫院。
“真的可以給人開膛破肚？”方青青聽了，聲音里都帶著顫抖：“你的意思是說，這位顧御醫會把人肚子剖開治病再縫合？大掌柜，真的假的，你見過嗎？”
章大掌柜臉上掛著尷尬而又不是自然的微笑，摸摸胡須含蓄地說道：“我也只是聽人說起過，這個顧御醫給人治病的過程自然只有太醫院的太醫們看到過。”
這倒也是，保安堂雖然在京城乃至全國都是響當當的大醫館藥鋪，但是跟如今最頂級的太醫院還是沒得比的。
別說是院使，就是一名普通的太醫，章大掌柜也沒有緣分與之打交道的。
章大掌柜說的時候是一臉的遺憾，方青青則是有痛徹心扉的感覺。
要是有幸能夠與那名顧御醫結交探討一番醫術，也許她有法子把一些簡單的現代外科手術的方法融合到古中醫？
只是這個好像有點難度，哪怕黎修平現在已經入朝為官也不過是小小的侍讀學士，平日里生病了也沒有請太醫的機會。
更何況是御醫？
不過她留意到之前大掌柜的所言，“你說顧御醫已經致仕，那你知道他家住在哪里，我可以去拜訪嗎？”
章大掌柜不著痕跡的翻了個白眼，不太想理會這個對醫學的追求過于執著的方家小娘子。
要是他有這個能耐可以去拜訪顧御醫，犯得著一直都只是守著藥鋪當掌柜？
偏偏這會兒完全只是沉浸在自己的興奮的思緒中的方青青忘記了人情世故，沒有看到大掌柜的推拒，一個勁的追問著。
終于，章大掌柜不耐煩的將自己好不容易打聽到的顧御醫退下來之后的住址告訴了方青青，并且好心提醒著：
“我聽人說，自從致仕之后顧御醫的脾氣就變得十分古怪，一直都是一個人居住就連家人都不太搭理的。”
不聽不聽王八念經，古有劉皇叔三顧茅廬，今日她方青青為什么不可以為了尋求醫學上的突破不怕吃閉門羹多次去造訪外科圣手？
反正她是打定了主意，要去看看這位顧御醫的本事是否真的就如同外面傳言的那么，神乎其神。
而章大掌柜其實也是有著一種詭異的心思，他一向都知道小方大夫在醫學上的天賦和癡迷程度。
其實顧御醫并不是正常的致仕，坊間傳聞是他醫術不到家治死了人所以被當今天子厭倦了繼而隱世。
據傳顧御醫現在獨居在家根本就不與外人接觸，哪怕是太醫院的人上門，也都是避而不見。
就是不知道小方大夫的神奇，她去了之后會不會有不一樣的境遇？
結果真正的找到了顧御醫的住所時，方青青十分的驚訝，一度以為章大掌柜被騙了或者是故意編瞎話騙她。
曾經的太醫院院使就住在一個看起來跟貧民窟差不到的巷子的最深處的一個陰暗的小房子里？
來這種地方，方小娘子自然不可能是一個人來的，所以陪同她一起過來的章勉就上前去敲門。
好一會兒都無人應答，差點就以為無人在家要打道回府的時候，才聽見屋里傳來了開門聲。
映入二人眼簾的，是一個亂糟糟的腦袋，一頭亂發讓方青青覺得意外的是這個人看起來最多也就四五十歲。
這么早就致仕退休？
看著人蓬頭垢面不修邊幅的樣子，實在是很像街頭的流浪漢。
方青青無語，京城流行的風向還真是沒得說，這就是盛名在外的國醫圣手？
不過她還是恭恭敬敬的作了一個揖，然后才問道：“請問，閣下就是顧御醫？”
結果那名中年男子卻只是哈哈大笑，半響回了一句：“什么御醫不御醫，一個醫術不精治死人的騙子罷了。”
其中必然有一番故事，方青青換了一個說法：“顧先生，我聽說您給人開膛破肚過，我——”
“你一個小丫頭片子的，問這個干什么？”顧御醫直接粗暴的打斷了方青青的話。
方青青正|色|，回道：“我一直跟著保安堂的陳大夫學習醫術，自己有空閑的時候也會看書，對外科很感興趣。
如若有機會的話，想要跟顧先生請教一番。”
這下子，顧御醫臉上的神|色|變了，他收起了漫不經心反倒是將方青青從頭到腳仔仔細細的打量了起來。
“你這小娘子倒也奇怪，不學琴棋書畫學那不入流的醫術。而且外科也就是瘍醫，更是被世人瞧不起，你學這個干什么？”
“術業有專業，都是治病救人，哪有什么高尚和不入流之分？最起碼我知道，學好了外科可以救治更多受了傷的病患。”
聽聞了方青青這話，顧御醫卻是詭異的一笑，直接說了一句：“你跟我進來。”
進入小屋之后，方青青和章勉才知道這個房子是別有洞天的，后面居然連著一個大院子。
一行人才剛剛從小屋躥入院子之中，結果又有一個人影從里屋沖出來，然后抱著一旁的廊柱大吐特吐。
瞧那架勢，真是恨不得連膽汁都給吐出來。
顧御醫沖著那人不斷地搖頭，嘆道：“還說什么是最有天賦的，就這點膽識還想跟我學習縫合術？癡人說夢罷了。”
然后卻是回頭沖方青青邪惡的一笑：“小娘子，想好了，真的想學？那些可都是骯臟玩意兒。”
方青青是見識過真正的外科手術的，雖然都只是虛擬數據，但是醫學實驗室的仿真效果還是很好的。
自認，在這方面的膽識還是可以的，因此只是鎮定的點頭。
顧御醫就也跟著笑了笑，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是，現在他臉上的笑容已經溫和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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