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瑤知道蘇雪衣腦海里儲存的信息很多。
尤其他負責翰林院的事情，有時候整理很多資料，對人物信息了解也全。
不過霍冰碩這個名字，她可是一點都不了解，也沒有聽說過。
蘇雪衣輕嘆一聲道：“霍這個姓氏可不是普通姓氏。”
看著蘇雪衣的神色，沈月瑤就知道這其中有故事。
沈月瑤忍不住道：“霍家是怎樣的一個霍家，可還有故事？”
看著沈月瑤好奇的樣子，蘇雪衣緩緩解釋道：“在前朝的時候，霍氏家族那是最著名的門閥世家，他們跟普通的門閥世家還不一樣。”
“霍家有名的有風骨，霍家世代居住星北之地，那是中原的關隘之地，族中子弟人才輩出，有很多將帥人才。”
“霍家槍最為出名，那是霍家自創槍法，前朝末期，中原混亂，群雄逐鹿，異族趁勢想攻占中原，是霍家人代領族中子弟抗敵，抗擊了異族，守衛了中原百姓，但與此同時，霍家精英戰死沙場，只留下一些老弱婦孺。”
說到這里，蘇雪衣都覺得有些可惜。
“而一些擅長明哲保身的世家則在戰亂中保存了家族實力。”
“到了大燕朝新朝建立，霍家偏安一隅，經歷了休養生息，霍家也是一個小家族，族中出現武藝高強的人才，立了軍功，成為有名的霍小將軍，可惜在百年前皇子爭權奪利的斗爭中，霍家跟著受了牽連，也是因為這些事，后來霍家早不如之前，百年后霍家已經成了寒門子弟。”
“若我猜測的不錯，這位霍冰碩在武舉的時候表現突出，可惜當時世家子弟多，安排職位的時候沒給霍冰碩安排。”
“也是當今皇帝登基后，選拔了一些人，安排了霍冰碩進入了御林衛。”
“若是霍家人，風骨自然不一般。”
蘇雪衣這樣一說，沈月瑤眼睛都亮晶晶的，“這么說，還挺適合大丫的。”
“大丫跟了他，不用擔心受欺負。”
家族風骨那可是很重要的東西。
蘇雪衣道：“我找人查一查，先別著急。”
沈月瑤點頭道：“明白，先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沈月瑤和蘇雪衣商量了一番事情后，便睡覺了。
就在蘇雪衣調查霍家以及霍冰碩一開始因為誰知道蘇大丫的時候，盧家因為家族內亂內斗的事情焦頭爛額。
盧家老夫人覺得不能任由盧家這樣下去。
“現在盧家已經不同以往了，要好好為盧家謀算謀算。”
盧老夫人覺得現在盧家能依靠最好的關系就是蘇家。
蘇家是皇上身邊的紅人，若是盧家能再次攀上蘇家，自然就不一般了。
老夫人身邊的汪嬤嬤記恨當時蘇大丫不留情面，故意跟盧老夫人面前吹耳邊風道：“老夫人，盧家好歹也是那大丫頭的外祖家，卻不為外祖家考慮，這眼里根本就沒有盧家了。”
盧老夫人也冷哼不已道：“她以為她算個什么，一個丫頭片子，還敢拒絕盧家。”
汪嬤嬤道：“老夫人別氣，現在最講究孝道，那大丫對老夫人不敬，再對母親不孝，那名聲就壞了，到時候還不是任由老夫人說了算。”
盧老夫人皺了皺眉頭道：“那大丫名聲不好，嫁進盧家，都委屈了大郎。”
盧老夫人是想利用蘇大丫，但她也有些瞧不起蘇大丫，一想到蘇大丫被人休過，眉頭都緊緊擰了起來。
汪嬤嬤出餿主意道：“老夫人，你不是還有庶孫嗎，到時候到底是誰，含含糊糊的，蘇家也不知曉。”
盧老夫人一聽，神色一動道：“這個辦法好。”
“再就是曼枝馬上進京了，讓曼枝去說，那丫頭總不會對母親不孝不敬。”
盧老夫人壓根沒有將蘇大丫當外孫女，滿腦子想的就是利用蘇大丫。
對她來說，兒子孫子才是盧家人，孫女外孫女那都是外人。
就是用來為盧家攀附關系的工具。
……
蘇家人并不知道盧家人的打算。
蘇雪衣對于侄女的事情很用心。
兩天的時間就查到了關于霍冰碩的事情。
晚上蘇雪衣跟沈月瑤道：“霍冰碩就是霍家的嫡系，他還有個弟弟妹妹，他弟弟妹妹哪怕年紀小，但都很不錯，他弟弟雖然才十三歲，但卻天生神力，平日在家也知道學習練功……”
“他妹妹十四歲，卻熟讀詩書，只不過平日并不外出，名聲不顯。”
“以兄妹三人的性情和才華，霍家好好經營，定會興旺起來。”
“至于霍冰碩之前那位夫人，是他爹去之前為他定下來的。”
“霍冰碩爹娘去了后，那家人想悔婚，可惜袁夫人是霍冰碩的姨母，出面了，穆家不得不將穆小姐嫁進霍家，哪想到這位穆小姐竟然想謀害霍冰碩跟人私奔，可惜被霍冰碩發現，她陰謀敗露。”
“啊，還有這樣的人，她若是不想跟霍冰碩在一起，完全可以退婚，竟然想殺人。”
沈月瑤對這樣的人很不齒。
蘇雪衣淡淡解釋道：“根據錦衣衛調查的資料顯示，穆家很在乎名聲，而且這位穆小姐也是李代桃僵的庶女，自然不甘心，她痛恨霍冰碩，痛恨家族安排，卻無力反抗，只能進了霍家下手。”
“她買了藥，可以讓人無聲無息的死去，況且霍冰碩寒門子弟，上面沒有長輩撐腰，就算是他死了，也沒人知曉沒人能管，他弟弟妹妹還小，更不會知道真相。”
“到時候穆小姐準備詐死離開京城跟人私奔……”
沈月瑤聽著這些，都憤怒了起來，“然后呢？”
“事情敗露后呢？”
沈月瑤覺得正常人都不會忍這件事。
蘇雪衣看她著急的樣子，無奈一笑，輕輕摸了摸她的頭發道：“這位霍冰碩將事情壓了下去，跟穆小姐談了條件，然后給了穆小姐一封和離書，讓她離開，只說以后她不能回京，不能出現在他面前。”
“否則那穆小姐當時簽的一份認罪書就會被他拿出來公之于眾。”
沈月瑤神色動了動，“按照大燕朝的律令，這位穆小姐殺人，還是殺她夫君，是要被殺頭的，霍冰碩沒有要她性命放她離開，給了和離書，但同時為了防止穆小姐后面倒打一耙，還是讓她簽寫了認罪書。”
“如此，這位穆小姐以后也不敢顛倒黑白再出現在霍冰碩面前要挾他。”
蘇雪衣點頭道：“不錯，有勇有謀，粗中有細，這件事他做的算不錯了。”
“一般人根本忍受不了這種事。”
“而且這樣一來，至少穆家沒有受太大的牽連，否則整個穆家的名聲就徹底不用要了。”
沈月要明白。
沈月瑤贊嘆道：“看樣子霍冰碩是不錯。”
“那他一開始說是替誰還人情？”
蘇雪衣解釋道：“是袁家袁少袁景痕。”
沈月瑤恍然道：“我聽說過這位袁家袁少，聽說有才名，也有秀才功名。”
“這位袁少還未娶親吧？”
蘇雪衣道：“嗯，這人也潔身自好，身上背負家族重任，袁家也算是高門大戶，人口簡單不復雜，袁夫人是少見的明事理的人。”
“只不過袁景痕心有所屬，所以看不上大丫。”
“袁景痕跟霍冰碩是表兄弟。”
沈月瑤點頭道：“難怪，不過也不怪這位袁少，他能有這樣的想法也算正常吧。”
不能說袁景痕不對，他處在他那個立場，瞧不起蘇大丫也是正常的事情。
“不過說來也要感謝他，若非如此，誰又能知道霍冰碩，碩冰碩估計也不知道大丫。”
霍冰碩沒有了爹娘，沒有長輩為他張羅事情。
再就是蘇家現在是皇帝身邊的紅人，有些人想跟蘇家攀上關系，自然也想著給蘇大丫找個世家公子或者高門大戶。
很多人都覺得，只有如此，蘇家才會點頭同意。
殊不知，他們更看重品德。
沈月瑤將事情來龍去脈弄清楚后，才算是松了口氣道：“如此倒是可以放心了，可以跟大丫說一下，可以讓霍冰碩安排人提親了吧。”
蘇雪衣點頭道：“可以安排。”
沈月瑤很高興，“明天可以跟大丫說一說，可以安排了，我們也該準備了。”
這段時間，沈月瑤也給蘇大丫準備了很多嫁妝。
要讓蘇大丫風風光光的出嫁。
沈月瑤想到這些，很是高興。
第二天吃過早飯后，沈月瑤將蘇大丫拉到書房，跟蘇大丫說了這件事。
“霍家祖上是門閥世家，族中經營子弟保護中原百姓不受異族踐踏，他們以血肉之軀捍衛邊關……”
沈月瑤鄭重的跟蘇大丫說了一下霍家的歷史，說了一下霍家的風骨。
也說了蘇雪衣調查的一些事情。
蘇大丫聽了，心中都砰砰的亂跳了起來。
她瞬間對霍冰碩都敬仰了起來。
這樣的家族，是讓人欽佩的英雄家族。
沈月瑤道：“大丫，英雄不該被埋沒，也不該被欺辱，你若是做好了跟霍冰碩在一起的準備，就要互相扶持互相心疼。”
“還有他的弟弟妹妹都很不錯。”
蘇大丫認真道：“三嬸我明白，我一定會好好待他，也會好好待他的弟弟妹妹。”
蘇大丫心中也松了口氣，如此，她不畏懼什么。
她相信霍冰碩對她說的每一句話。
這樣的人受家風影響，不會說虛話，更不會隨意做出承諾。
這樣的人說話都是一言九鼎。
想到霍冰碩經歷的事情，蘇大丫都還有些心疼他。
此刻說這番話的時候，蘇大丫神色嚴肅又認真。
沈月瑤還有些不放心的道：“你要想明白，也許霍冰碩以后可能會守衛邊關或許會去打仗。”
蘇大丫也認真道:“三嬸，我懂，他去邊關我也會跟著一起去邊關，我不怕吃苦。”
蘇家被流放后，那時候吃了苦，她那時候經歷過餓肚子，所以她如今根本不怕什么。
沈月瑤看蘇大丫的神色，摸了摸她的頭發，欣慰道：“你長大了。”
蘇大丫跟三嬸說完話后，就去莊子那邊了。
她要多教導莊子班上的一些學生。
也許因為想著霍冰碩的事情，蘇大丫心情很不錯。
她還想著要是見到了霍冰碩，就跟她說她的想法。
三嬸都說了，若是她這邊沒有見到霍冰碩傳遞信息，會讓三叔幫忙把消息帶給霍冰碩。
蘇大丫想著這些，臉上就帶著笑容。
只是她怎么也沒想到，中午回家的時候又碰到了盧家人，這一次還是盧曼枝。
哪怕隔了這么些年，蘇大丫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她母親盧曼枝。
她依然是那副高傲冷漠的樣子。
蘇大丫愣了一下，甚至覺得眼前出現了幻覺。
她母親怎么可能出現在這里。
曾經蘇大丫無數次想見到她母親，想讓她母親出現將她帶回京城。
可經歷了那么多事，她心態也早已經變了，她再也不會對母親有所期待。
當她真正將她母親放下后，她沒想到竟然見到了她。
雖然她不是記憶里年輕的樣子，雖然她老了，頭發上都有白頭發了，但蘇大丫還是一眼認出。
很奇怪的，她內心很平靜，看著她只是覺得一個熟悉的陌生人。
蘇大丫嘲諷一笑，然后徑自從馬車旁走過去，仿佛根本沒有見到她一樣。
盧曼枝看著蘇大丫的樣子，幾乎有些沒認出來。
實在是她都不太記得蘇大丫小時候的樣子了。
只記得當時她哭鬧著的樣子。
“站住！”
蘇大丫嘲諷一笑道：“這位大嬸，你哪位啊，你說讓我站住就站住。”
盧曼枝憤怒的道：“我是你母親，你就這樣對我！”
蘇大丫冷冷的道：“奧，你還記得有我這樣一個女兒啊，我還以為你早已經忘了。”
“你不說，其實我差點也忘記了還有一個母親。”
“不對，我母親當年逼我父親寫了和離書，雖然是和離書，但也跟蘇家毫無干系了。”
“按照大燕朝的律法，你無權用母親的名義和身份控制我對我施壓。”
“所以你想控制我，要求我做什么，很不合理，也沒有資格那樣做。”
蘇大丫緊緊盯著盧曼枝的眼神。
她的這位母親根本沒有看到她的激動之情，也沒有母親的慈愛眼神，看她的時候冷冰冰的帶著打量的神色，仿佛只是一個物件一樣。
她也知道，她的母親如今已經有了兒子，跟著她那位在外為官的青梅竹馬生活。
盧曼枝依然一副盛氣凌人的樣子道：“無論如何，我都是你母親，你這樣頂撞長輩對母親不敬，只會讓你名聲更差。”
蘇大丫聽到這句諷刺的話，心口一股怒火也涌了上來。
“名聲？”
“呵，你還知道名聲，還不是拜你所賜。”
“你自己都不要名聲了，還來管我！”
盧曼枝呵斥道：“放肆，你敢這樣跟我說話。”
蘇大丫冷冷道：“我就敢，你有本事去蘇家叫囂，在我父親面前叫囂看看，你不敢，你只敢拿長輩的身份在我面前耀武揚威。”
“要不要我提醒你，你當初逼著我父親寫和離書的時候，如何羞辱我祖母和我父親的？”
“我祖母和我父親問你，大丫怎么辦，你說了，只不過一個女兒而已，你不要了。”
“是你親口所說，怎么現在想不承認？”
“呵，好歹也是世家出來的嫡女，就是這么個作派，不過盧家現在也沒什么名聲可言了。”
“還好我是蘇家人。”
蘇大丫每一句話都仿佛踩在了盧曼枝的痛處，讓盧曼枝氣的亂哆嗦，都說不出什么話來。
這確實是當初她說的話。
她沒想到蘇大丫都聽到了。
她也沒想到蘇大丫長大后竟是這么個樣子，油鹽不進，還一副硬骨頭的樣子。
跟她爹很像。
盧曼枝很能忍，她還記得她來的目的。
“我是你母親，我不會害你，你現在名聲那么差，沒有人真心想娶你，看的無非都是你背后的蘇家。”
“但你若是嫁進盧家或者高家，自然就不一樣了，至少有姻親關系，你不用看人臉色，也不必被人瞧不起。”
高家，自然是盧曼枝她的夫家，高家大房有個庶子，正好可以娶大丫。
如此她盧曼枝就更站穩了腳跟了。
蘇大丫聽了這些話，突然間哈哈大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
她笑得諷刺無比，眼淚都要出來了。
她這樣一個母親，還有什么可期待得呢。
可笑，她年少時，愚蠢得被她影響，性子偏執愚蠢成那樣。
甚至還想著她在京城有母親，只要見到母親，母親一定會護著她會管她。
那時候真蠢啊。
蘇大丫恨不能狠狠得打她自己幾巴掌。
蘇大丫連看一眼盧曼枝都不想看。
盧曼枝聽著蘇大丫這樣肆無忌憚得笑聲，狠狠皺了皺眉頭，“一點規矩都沒有。”
不愧是鄉下出來得，就是沒規矩。
在京城若讓人知曉她是蘇大丫得母親，平白讓人嘲笑。
蘇大丫看著盧曼枝厭棄的眼神，深呼吸一下，壓下心口的郁氣，道：“你沒資格管我，也沒資格來為我做主。”
“別以為我好欺負，你也別以為你是我母親就可以為所欲為。”
“光腳的還不怕穿鞋的呢，大不了我就去敲登聞骨，你試試我敢不敢。”
蘇大丫以前骨子里偏執，但她卻硬氣的很。
她身上帶著一種寧折不彎的骨氣。
此刻的蘇大丫眼神冰冷，讓盧曼枝都心驚不已。
她甚至都能感覺到蘇大丫真的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盧曼枝一看這樣行不通，趕忙軟化了聲音和表情道：“大丫，你誤會娘了。”
“娘不是逼迫你，我是……這些年，我沒在你身邊，我只是想為你做件事，想你來到我身邊，我好補償你。”
盧曼枝瞬間表現出一副慈母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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