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安晴點頭，隨之把路上積雪已化，他們打算明日起程的事情給清楚說了一遍，又道：“這些天多謝師太收留，我們真的不勝感激。”
“小施主這樣說就真是折煞貧尼了，這些天小施主救了貧尼性命，還診出了貧尼多年不愈的病癥，要說感激，該是貧尼感激小施主才是。”
提起治病，莊安晴這才想起來自己需要給惠凡再開些藥。
方才一時激動，都忘了把藥一并帶過來了。
算了，待會兒再給她拿過來吧。
莊安晴想著，和惠凡又寒暄了幾句，之后便告辭離開。
用過午食之后，莊安晴回去將之前從藥房拿出來的藥帶上，再次去了惠凡的屋。
這次還沒敲門，惠凡的屋門便忽地從里面打開。
惠凡捧著一個匣子站在門后，見自己剛開門就碰到了莊安晴，惠凡當即嚇了一跳。待看見莊安晴舉起手想要敲門的姿勢，又覺得實在巧合得過分有趣，不禁開懷一笑，道：“看樣子，莊小施主是特意來找貧尼的？今日還真是太巧了。
莊安晴收回懸在半空中的手，聽出了惠凡的言外之意，也跟著笑道：“難道師太也要去找小女子？”
惠凡臉上笑意不減，點頭道：“正是，既然莊小施主過來了，貧尼也就省下這一趟了。”
說著，她將莊安晴迎進屋里。
屋門關上，惠凡走到桌旁，提起水壺給莊安晴倒了一杯熱水，笑道：“莊小施主請坐，不知這趟過來尋貧尼何事？”
莊安晴坐下，把用牛皮紙包好的藥遞給坐在一旁的惠凡，“小女子明日一早便要啟程，這是給師太新開的藥，師太您請收好。”
惠凡連忙接過，合手念了一聲佛，面露感激道：“小施主費心了。”
想到什么，惠凡眉眼爬上憂色。
莊安晴察言觀色，見狀問道：“師太是否對小女子所開之藥有什么疑問？”
惠凡把藥放到桌上，道：“小施主開的藥沒有問題，貧尼就是在想這些藥能吃多久。之前小施主說過，這藥是小施主的家傳秘藥，想必其他地方無法買到。小施主明日就要起程，貧尼吃完這些藥后也不知該去哪里尋得？”
莊安晴了然，莞爾道：“師太請放心，這藥足有幾月的分量。照師太的情況，吃完這些藥想必情況就已經能改善許多。之后您繼續照著之前給您的蔬果單子，多食用上頭的蔬果進行食療即可。”
惠凡聽了之后終于松了一口氣，忙又雙手合十念了一聲佛，道：“莊小施主考慮如此周到，貧尼實在感激不盡。”
說罷，惠凡將桌上的一個匣子拿起遞給了莊安晴。
莊安晴認得這就是惠凡方才開門時，捧在懷里的那個小匣子，不明所以地道：“師太您這是？”
惠凡眉眼彎彎，親切道：“這是貧尼給莊小施主的診金和藥費。”
莊安晴一怔。
清心庵香火不旺，許久才有那么一些香客過來上香，庵內的一大三小生活很是清苦，她本來都做好了純粹義診的準備，沒打算收什么診金，這下看著惠凡推過來的匣子，莊安晴一時間都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惠凡見了打趣道：“怎么？小施主是嫌棄貧尼給的診金太少？”
莊安晴回過神來，忙道：“小女子不是這個意思。”
她匣子都沒打開呢，怎么知道里頭裝了多少銀子。
但不管裝了多少，她今日都不打算收下這匣子里的東西。
想著，她忙將匣子推了回去，道：“師太，您的診金小女子不能收。”
惠凡不解，收起笑容正色道：“為何不能收？”
“清心庵生活清苦，這銀子可是您的生活必需，小女子不能收。再說，當時并不是師太主動上門求診，而是小女子私自給師太看病，這診金師太不給也沒問題。”
惠凡一聽，臉上的神色更加認真起來，堅決將匣子推到莊安晴跟前，“小施主給貧尼治病，貧尼哪有不給診金的道理。再說，你給貧尼開的藥還是家傳的秘藥，這本來就比尋常藥物珍貴不少，怎可一文不收？”
兩人就這樣一來一往地爭持不下。
莊安晴心思動了動。
其實這趟過來，她還有別的目的。既如此，她便借此機會把那件事辦了吧。
想著，她對一臉正色的惠凡道：“師太，這銀子小女子是真的不能收。但如果您一定要給診金的話，小女子倒是有真正需要的東西，不知師太是否愿意用其作為診金付給小女子？”
惠凡一愣，疑惑道：“不知小施主所指何物？”
莊安晴意味深長地笑了笑，一字一頓地說出兩個字：“故事。”
惠凡開始沒有聽懂，隨后意識到了什么，眸光動了動，面上卻是不解地道：“不知小施主指的是何故事？”
莊安晴微微一笑，道：“玉佩的故事。”
惠凡聞言，桌下交疊在膝上的兩手緊緊一握。
莊安晴一瞬不瞬地看著她，將事情挑明道：“小女子的玉佩是夫君所贈，小女子能看得出來，師太您曾經見過那塊玉佩，對嗎？”
惠凡雙手又不由自主地緊了緊，眸中劃過復雜神色，雖然沒有馬上回答，卻也沒有像之前第一次見到玉佩時那般當即否認。
莊安晴見狀，想了想，又道：“如小女子沒有猜錯，師太您應該見過這塊玉佩的主人，也就是小女子夫君的母親，是吧？實不相瞞，小女子的婆婆幾年前已經不在人世，小女子是在之后才嫁過去的，一次也沒見過自己這位婆婆。
小女子只知道，小女子的夫君只是一個普通農戶，公公婆婆也是如此，實在弄不明白為何會有這樣一塊玉佩，甚至連小女子的夫君也對此毫不知情。
小女子那日見了師太神情，心里就一直十分擔憂，只覺這玉佩會惹來什么禍端。所以，如果師太您知道些什么，可否為小女子解惑，助小女子避開禍事，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這便當是您給小女子這一趟的診金，如何？”
惠凡緊抿著唇沒有說話，內心十分糾結。
她其實也不是不能說，只是一想到當年大火時出現的那個黑衣人身影，她的心里就是莫名的恐懼。
只是自己到底在恐懼什么？
是恐懼被那黑衣人知道了找她滅口嗎？
可若不是小施主出手相救，自己在暈倒的那日夜里應該就已經沒命了吧？更別提這小施主還二話不說地給她醫治這多年頑疾。
惠凡頭腦里就像是被突然塞進了一團亂麻，思緒越發紛雜，時而想到最近的事情，時而又憶起二十年前的舊事，始終下不了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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