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如玉復盤到這里，簡直狠毒了高濟恒。
之前每次見面，高濟恒都像只鵪鶉一樣不敢吱聲，任由她隨便辱罵發泄，今日卻一反常態地跟她明刀明槍對著干。
敢情之前都是在麻痹她的！
自己還真是小瞧他了！
看來事到如今，否認是不可能了。
難道真的就只能服軟認輸，乖乖被罰？
不！她不甘心！
在她甄如玉這里，從來就沒有認輸這兩個字！
甄如玉飛快盤算著，終于決定來一個破罐子破摔，道：“女兒沒什么好抵賴的，正如爹爹聽到那般，女兒就是心悅解郎君！女兒就是要嫁給他！除了他，女兒誰也不嫁！”
“住口！”
甄員外的心一抽一抽地疼，指向女兒的手也被氣得微微發抖，“你一個女兒家，竟然為了一個男人做出這等混賬事來！你還有沒有半點兒廉恥？！”
甄如玉揚起臉，倔強道：“爹爹，女兒這么做可是為了甄府！爹爹你應該也能看得出來，解郎君絕非池中之物！既如此，若能招他入贅為婿，有他幫襯，甄府必定能更上一層樓！爹爹，女兒這么做可全是為了甄府的未來著想！”
“你！”
甄員外一口氣堵在喉頭，上不去下不來，接下去要說的話也全被氣得忘了個干凈，只得拍著桌子狠狠罵了一句：“胡鬧！真是胡鬧！”
他哪里知道，他這個女兒早就被養歪了。他自以為的作為繼承人培養的那些過程，實際上也在無形中滋長了甄如玉無窮盡的野心和貪欲。
自小就被眾星捧月的甄如玉早就被灌輸了一個觀念：她是最了不起的女子，她就值得最好的一切，差一星半點兒都是對她的侮辱！
可甄如玉也是真的聰明，她知道這個家父親最聽祖母的，于是她就觀察，摸清了祖母最喜歡的女孩兒模樣，每每在家人面前就表現出那番樣子。結果她的計謀湊效了，連祖母都認定了她是甄府的未來繼承人，以她為榮為傲！
可自從那個姓莊的女人出現后，祖母就不再只以她為傲了！時不時掛在嘴邊的人也不再是她這個嫡親孫女！甚至連凡事都順著她的父母都要逼著她和一只癩蛤蟆成親！
憑什么！憑什么她堂堂甄府大小姐竟要被一個村姑比下去！
想到這里，甄如玉的不滿和嫉妒就像決堤的洪水，眨眼就淹沒了她。
她握緊雙手，滿目怨懟地道：“爹爹說女兒胡鬧，女兒到底哪里胡鬧？女兒身為甄府的繼承人，難道不應該為甄府的未來考慮嗎？”
“為甄府的未來考慮你就可以不擇手段地去搶一個有婦之夫？你這都是從哪里學來的？”
甄如玉忽地覺得有些好笑，她控制不住地冷笑了一聲，道：“不擇手段？爹爹你是這么看女兒的嗎？對，女兒就是這么不擇手段！無毒不丈夫，成大事者怎可拘泥小節？
女兒身為女子，倘若心慈手軟，日后又如何撐起這偌大家業？怕是遲早就要被人吃干抹凈掃地出門了吧！
再說了，女兒不是還沒真的傷到那個女人嗎？更別提那個姓高的本來就和那女人不清不楚，女兒只不過是做個順水人情罷了！”
“你給我住口！”
甄員外怒喝，此時的他早已被自己的女兒驚得不會再說第二句話了。
他是真沒想到，自己一向乖巧的女兒竟會說出如此驚世駭俗的一番話來！
所以，這才是她女兒真正的想法嗎？
這才是她女人的真實面目嗎？
為什么他覺得自己好像在哪里見過這副樣子？
對！他早逝的爹！他爹當年就是這樣掌家的！
可他爹當年的手段只能嚇住別人，卻不能使人心悅誠服。反而他母親才是真的以德服人，德配其位，讓甄府上下一眾打心底里臣服，也因此，甄府到了他母親手上才得以更上了一層樓。
他這個做兒子的這么多年一直都在努力學習他母親的手段方法，可他自己的女兒怎么完全和他不一樣？女兒到底是從哪里學到了那些歪理？
“照你這么說，那老身不是早就應該被掃地出門了？”
忽地，一直冷眼旁觀的老夫人終于開了口，一句話將神游天外的甄員外拉了回來，也同時成功的堵住了甄如玉的嘴。
望著不敢回話的甄如玉，甄老夫人目光銳利地道：“你方才說自己是在做順水人情？那么挑唆榮金燕買兇殺人也是你給榮金燕的順水人情？”
甄如玉當即身子一僵。
甄員外唰地看向自己母親，一臉不可置信，“什么......什么榮金燕，什么買兇殺人？”
甄老夫人沒去理會自己的傻大兒，她一瞬不瞬地看著跪在地上的孫女，道：“黑虎幫劫殺莊小娘子的那樁案子，幕后主使榮金燕被捉入獄。榮金燕雖已死在流放途中，但有人聽到她在獄中時喊冤，說當日是你故意挑唆她的，你才是真正的幕后主使！”
甄如玉一聽，臉上血色全無，脊背冒出冷汗。
怎么可能？那個蠢貨怎么會想通這點？
不，肯定是祖母在詐她！
想著，甄如玉強自鎮定道：“祖母是聽何人所言？孫女若真的是幕后主使，為何孫女如今還能好好的跪在這里？”
甄老夫人深深看了甄如玉一眼，沒有繼續就著這個話題往下說，而是話鋒一轉地道：“那么串通榮金燕，設計毀了與謝夏的親事，這又是你給誰的順水人情？”
“什么？”
甄員外騰一下站起身來，許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今日這一件接一件的內幕砸來，甄員外真的覺得自己快招架不住了。
他廢了極大的自制力才控制住要暴走的沖動。
然而還沒等他反應過來，便聽甄老夫人朝外道：“帶進來吧。”
下一刻，甄北臨壓著一個模樣嬌俏的女子走了進來。
甄員外一下就認出了此人，驚道：“這不就是和謝夏癡纏的女子嗎？”
“說說吧。”
甄老夫人看向那個女子。
女子跪在堂中抖若篩糠，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把當日怎么設計陷害謝夏的事全都交代了出來。
緊接著，女子被帶了出去，阿福和碧云又先后被帶了進來，毫無例外又是一通倒豆子般的供述。
然而，當甄員外以為事情要告一段落之時，甄老夫人又抖出了更多不為人知的秘密。
什么在縣城的才藝比試上為了奪得頭名，找人差點兒毒啞了某秀才的女兒。又什么在幾年前的郊游被某富商的女兒搶了風頭，沒多久那富商女就在游山玩水時意外失足摔成了殘廢。
諸如此類，不勝枚舉。
甄老夫人懶得再講，直接甩出一疊紙，“你這個當爹的自己看看吧，這都是你這個寶貝女兒做過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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