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啞哥意志消沉,難受得感覺胸腔都快吸不過氣的時候,他才想起李樂。
他匆忙跑進里屋去,有些責怪自己太投入了,他遭遇的這種境地跟李樂沒有任何關系。
李樂不需要為他的人生走向出力,他沒有理由要求,也不該把自己的不幸強加在任何一個人的身上。
走不走的出去,全憑他自己,李樂在這兒就好,不用做什么。
只要能看到他,啞哥就覺得人生還沒有太糟糕。
起碼讓他遇見了他從沒想過的人。
不管李樂以后的生活需不需要他,他也都會在這里,不踏出去也不會后退。
等他兌好熱水,端著盆再進屋時,李樂已經醒來了。
那一瞬啞哥還是感到些心虛,無所適從,甚至不敢對他做出任何的回應。
后來不知道為什么,李樂那樣的無助委屈,眼淚一顆接一顆地掉下來,啞哥揪心地難受,抓著他的胳膊,滿是急切隱忍卻說不出。
心疼的像是要裂開一樣,他不想李樂這樣哭泣。
可是又什么都做不出來,只能面色凝重地定定望著他。
那種絕望和無奈再次向他襲來,鋪天蓋地地壓迫著他。
把他重重地往地下拖拽著,他的喉嚨干澀,雙眼發脹,連呼吸也無法連續起來。
他咬著牙,雙眼一閉,仿佛即將要被黑暗吞噬一般,用盡了所有的力氣和勇氣,才將眼前的人拉了過來。
李樂還沒掙扎開束縛,突然迎面一黑,本能的也閉上了眼睛躲著,就感覺到渾身可怕地一緊,心跳停滯。
啞哥直挺挺地把他一下擁在了懷里。
李樂沒有反應過來,嚇得懵住了,連哭也停下來了。
好半天后他才真切地感受到,啞哥沒有把他按倒狠揍一頓。
而是像家人那樣,哥哥安慰弟弟似的,抱住了他。
他被啞哥結實有力的胳膊緊緊地圈在懷里動彈不得,半邊臉抵在他寬闊灼熱的胸膛上,那力道強烈的砰砰心跳,隨著啞哥胸腔快速地起伏,撞擊著他的身體。
啞哥不會說話,可他卻讓李樂感到了安心。
這樣有力的懷抱,足以說明一切,安慰一切。
就是,有些太緊了。
緊到李樂在他懷里快要出現瀕死的感覺。
李樂勉強地從啞哥懷里抬起頭,乞求著,連說話聲音都斷斷續續了。
“啞,啞哥......”
“我,我不,我不經勒的,我,我要斷氣了......”
啞哥腦中烈火轟燃,貼著李樂的皮膚也燥熱的不行,全身酥麻刺癢,眼神都放空了。
李樂可憐兮兮地撇著嘴時,讓他的身體接觸,更增添了另一種強烈的快感,他感覺到李樂的身體好小,圈在懷里就一點點,抱著竟然會這么的舒服。
直到李樂喘起粗氣,臉色暗紅時,啞哥才意識到,慌亂地松開了,睜大眼睛驚恐地望著他。
李樂得以松懈,雙手搭在他的肩上,用點力拉開了距離,胸腔快速起伏著。
好一陣兒才調整好呼吸。
啞哥的雙手還繞在腰間兜著他,他平復下不安的情緒,細細端詳著已是滿頭大汗氣喘如牛的啞哥。
慢慢的,才覺得不好意思起來,他剛剛的表現太過激了,應該把啞哥嚇到了。
啞哥眨眨眼,看著他忽然臉紅了,眼神一下亮了,臉上浮現出喜悅的神色。
李樂害羞了,而不是討厭他,沒有因為他的接近感到厭惡。
啞哥激動地手都止不住地抖,把李樂的后腰震的癢癢的,李樂稍稍地扭了一下,瞇著有些紅腫的眼睛看著他笑了。
“啞哥,對不起啊......”
“謝謝你。”
啞哥歪著頭看著他,眼睛快速地掃著他的臉,明朗地笑了起來,露出幾顆白牙。
忍不住地又往前探著身子,輕輕地抱了下李樂。
真好啊!比他預想的驚險了一些,但結果是他意想不到的,他覺得跟李樂之間一下子近了。
那種灌流全身的感覺像是被他拯救了似的,充盈著內心撫慰著他,他止不住地高興起來。
覺得該說謝謝的是他。
中午啞哥親自給李樂喂藥,李樂還有些受寵若驚,他只是發燒而已,四肢可以用的。
但啞哥非讓他躺好,什么都給他拿到床邊來,跑進跑出的非常樂呵,隔一會兒就得過來摸摸他的額頭。
李樂還是喜歡看他笑,好看親切又隨和,跟他之前繃著臉的時候簡直不是一個人。
他也安心地被照顧著。
啞哥這個異父異母的哥哥,還真有大哥哥的樣子,在他疑慮恐懼的時候能給他足夠的安全感。
雖然危機感也是他造成的,但那是李樂自己腦補的,多慮了,還把自己和啞哥都嚇得不輕。
李樂吃了藥有些昏沉,困意難撐,不知不覺地就睡著了。
再醒來時已經天黑了,屋里點著小油燈,他從床上坐了起來揉揉眼睛,感覺這一天過得糊里糊涂云里霧里的。
李樂下了床,剛走到堂屋門口,迎面撞到了啞哥的身上,一個踉蹌就被啞哥給拽住了。
啞哥望著他,烏黑的眼睛里亮晶晶的,跟裝了夜空里的星星似的,李樂笑了笑,喊了他一句。
“啞哥。”
啞哥咧開嘴笑著,抬手試了試他的額頭才讓開身給他出去。
剛到外面李樂就聞到了一股香味。
進了廚屋,劉叔正在往碗里裝著什么,李樂走過去一看瞬間瞪大了眼,頭皮一緊。
鍋里是燉的雞湯,兩條最有肉的雞腿被撕下來放在了碗里。
見他醒了,劉叔趕忙停下手關切地問著他。
“小樂,你感覺好些了沒?”
“給你燉了雞湯,馬上就好,你可得好好補補身體了。”
李樂頓時有些著急,這讓他怎么承受的了啊,一只能下蛋的雞是多么的珍貴,他不過就發個燒,不至于殺只雞給他吃吧。
他覺得他不配。
“叔,我,你們,哎呀,你們怎么把雞給殺了啊!”
“我就發個燒而已,休息一下就好了!”
“這雞殺了多可惜啊,還,還下蛋呢!”
“哎呀,我,我......”
李樂說著說著一激動,忍不住鼻子一酸,眼淚又涌了出來。
這一天他也不知道怎么了,情緒總是失控,波動太大了,前腳剛把啞哥誤會,哭得他驚慌失措的。
這會兒卻又急又感動,劉叔和啞哥這般對他,他怎么會還有什么顧慮呢。
劉叔被他這一哭也給嚇到了,一直站在身后笑著的啞哥察覺到不對,趕緊歪著頭走到李樂面前,眼睛疑惑地掃著他。
又看了看一旁糾結的劉叔,兩個大男人摸不著頭腦地尷尬站著。
劉叔知道李樂這孩子是懂事,心疼把雞殺了,一開始他就連雞蛋都舍不得吃呢,這會兒真讓劉叔欣慰,一只雞算什么,這孩子真得好好疼!
啞哥想著他剛哄好李樂沒多久,安安穩穩地剛一睡醒,他爸怎么就給弄哭了。
兩個大男人連哄帶騙連拖帶拽地把李樂帶到里屋哄到板凳上,劉叔坐在一邊輕聲細語地安慰著他。
“傻孩子,那雞就是養著吃的,什么時候不是吃啊?你現在病了就得吃點好的補補!”
啞哥坐在一旁點點頭。
“你別心疼那雞,等春天了我們再買幾只養著就是了,你現在把身體養好了,叔跟你啞哥才放心!”
啞哥在一旁使勁點點頭。
“乖啊!聽話,一只雞還能把叔吃窮啊?再說了,叔跟你啞哥兩人賺的哪能吃完呢,你別舍不得!啊,聽話。”
啞哥在一旁鉚足勁點點頭。
“你是好孩子叔知道,你來我們家我們都高興,看得出來你啞哥也喜歡你,你就安安心心的,把我們當成一家人。”
啞哥的頭都要點掉了。
“快吃,待會涼了,聽話,不許再哭了,你這一哭叔心里也不好受,叔是有福氣的才遇到你了,你聽叔話,啊。”
李樂吸著鼻子,手里拿著筷子半天也不動,聽著劉叔的話心里暖融融的,哪還需要吃雞湯啊。
“叔,啞哥,我們一起吃。”
劉叔欣慰地看著李樂,又看看自己的兒子,眼里充滿慈愛,笑著說道。
“行!那聽叔的話,你和啞哥兩人吃,叔去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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