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騰長滿繭子的大手覆在胡芯兒細膩又光潔的額頭上。
溫度已經降了。
她的臉色看起來也好了些,就是嘴唇都干的起了皮。
他回來的時候買了杯子,用開水消過毒,晾了點水,等水晾一些便用棉簽沾著給她潤唇。
他們之間的距離的很近,近到他可以聞到胡芯兒身上的藥味以及雪花膏的香味。
不知是不是經常抹雪花膏的緣故,這似乎成了她的專屬味道。
每次胡芯兒靠近他的時候,他都能聞到一股淡淡的香味。
就仿佛是她自帶的體香。
她的一頭長發被汗水打濕,干爽清麗的發也成了一縷一縷的。
胡芯兒的皮膚很細膩,臉上沒有一粒黑點,只不過皮膚看上去沒有剛來的時候那么光滑了。
風霜已經給她留下了痕跡,只是對她的美麗容顏卻不影響分毫。
她很美,乍看驚艷,仔細看更美,無可挑剔。
她的五官很飽滿,尤其是那雙眼睛,要是掀開長長的睫毛,露出如水般清澈的眸子。
即使不說話,也會讓人覺得,她的眼睛里盛載星河,似有千言萬語。
牧騰不知不覺竟然看癡了。
這時,黑長濃密的睫毛突然張開,黑瑪瑙一樣的瞳仁與他的視線撞在一起。
牧騰一滯。
探在她額頭上的手還沒拿回來,兩人的距離只有十公分。
從遠處看去,胡芯兒就像被他擁在懷里。
牧騰心跳一頓。
胡芯兒腦子昏昏沉沉,看到牧騰,下意識的輕喚,“牧騰!”
她的聲音軟糯的就像棉花糖,又像是一根羽毛撓在牧騰的心上。
儼如天鵝般的眼眸,偶一流盼,帶著剛醒來的懵態,莫名的悸動就像一股電流劃過心尖。
怦怦怦!
電流過后,牧騰幾乎都能聽到自己狂跳不停的心,好似下一秒就會跳出胸膛。
他不自然的吞咽了一下,故作淡定的抽回手。
“感覺怎么樣?還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牧騰低沉溫潤的聲音,在寒冷的夜里,猶如爐火,溫暖心田。
胡芯兒瞅了幾眼四周的環境。
墻上熟悉的“大頭照”,紅色的語錄,都在告訴她,這是二進醫院。
胡芯兒對牧騰輕輕搖了搖頭。
“我這破身子,又給你們添麻煩了。”
說起這個,她猛地想起暈倒前做的事,眸子一下張大。
“把草都找回去了嗎?”
牧騰倒了一杯水,放在柜子上晾著。
充滿凜然的英銳之氣的眼睛落在胡芯兒蒼白的小臉上。
“找回去了。”
“村長是不是很生氣?”
胡芯兒想,村長肯定是大發雷霆了。
不僅把草搞得一團糟,還讓所有人都為她忙碌。
“不會,他也是人。”
這也不是胡芯兒的錯,天作亂,誰能阻擋。
“你先喝點水,我買了面,等一下吃點,這里再沒有其他吃食了,你對付著點。”
他們農村娃,最好吃的莫過于一碗面,生病感冒也未必吃得上。
不過她是嬌小姐,吃過了山珍海味的人,生病的時候,又怎么會吃面。
可現在她也沒得挑,所以有必要給她提醒一下這里的環境。
“我不想吃,喝點水。”
嗓子眼干的快冒煙了。
見她掙扎著要坐起來,牧騰連忙站起來,兩手抓住她的胳膊兩側,就像拎小孩一樣,把胡芯兒提的坐了起來。
又把枕頭和她的棉襖給她墊在身后,直到胡芯兒靠舒服了,這才把水端給她。
屋子里燒了爐火,牧騰只穿著一件圓領毛衣,下邊是一條藍色的勞動布褲子,一雙膠底棉鞋。
都說寸頭是檢驗男人顏值的標準之一,此時此刻,胡芯兒給這句話打了對號。
留寸頭的牧騰,堅毅有力,氣宇軒昂,男人味十足。
活脫脫一個行走的荷爾蒙。
或許是平常就顧看他灰頭土臉了,竟然忽略了他的“三高”,高顏值,高氣質,高智商。
他的五官剛毅立體,劍眉星目,一張唇不薄不厚,一口整齊的大白牙,從來都不展示,因為他始終繃著臉。
或許就是因為這樣,歲月才在他的面皮上刻不下一絲痕跡。
牧騰把水遞給胡芯兒,見狗子已經睡著,把放在一邊從家中帶來的被子給他蓋上。
醫院里只給病人一床鋪蓋,所以他們有床就不錯了,很多陪護家屬都是從家里拿被子,也幸好牧騰走的時候給胡芯兒用拿了一床,不然只得蓋棉襖。
“狗子也來了?”
“嗯。”
胡芯兒右手掛著水,左手拿著刻著“為人民服務”字樣的白瓷水杯。
她望向窗外,借著屋內的光還可以看到外邊飄灑的雪花。
“你們是怎么帶我來醫院的?”
“拖拉機。”
牧騰拿手套隔熱,把飯盒從火爐上端起來,小心翼翼的端的放在床頭柜上。
今天早晨的雪已經那么大了,牧騰和狗子是冒著生命危險送她來醫院的,這份恩情,無論是遠離家的胡芯兒,還是重活一世的胡芯兒,都感動不已,深深的記下了。
“謝謝你們!”
自從她來到這里,一直給牧騰添麻煩。
這一次更嚴重。
被人感謝,牧騰不知該怎么回應,抿了抿唇道:“我們總不能見死不救,你不用放在心上。”
胡芯兒已經習慣了他這樣直男的說話,所以并不在意。
接過胡芯兒的水杯,瞅了眼她還在掛水的手,他猶豫了一下道:“我給你喂的吃點面,吃點東西,身體恢復的快。”
喂吃飯?
胡芯兒把掉落在臉頰的頭發捋在耳后。
臉上閃過一抹紅暈。
活了兩世,還沒有男人喂過她吃飯,雖然是現代人,可也會害羞的好不。
“我現在不想吃,等輸完了,我再吃。”
看了眼已經坨了的面,清湯寡水的,喉嚨直犯惡心,實在是沒什么胃口。
“你得吃點,不然再好的藥也治不好你的病。”
牧騰不由分說端著面就遞到她的嘴邊。
胡芯兒深呼吸一下,心知不能再給他們添麻煩,便道。
“太多了,我吃不完,你……你先吃點吧!”
她其實想說把面分開的,可眼下這條件,沒碗沒筷子,怎么分?
“我吃過了。”
“狗子呢?”
“吃了。”牧騰端著面,眉頭皺起,吃點面哪那么多的話。
不過好在她還記得所有人。
為了不讓她說話,牧騰直接挑起一筷子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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