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再沒聽到聒噪的聲音，除了中途被左斌喊起來吃飯，其余的時間牧朵都是在睡。
快到省城的時候，是凌晨五點多。
別人都睡的香，牧朵卻睡不著了。
左斌見她醒來了，打了一杯熱水給她喝。
兩人皆望著窗外。
東邊泛起魚肚白，地平線上還有一道金色的邊，仿佛是天地間的分割線。
“你真的要報軍校？”
這是左斌這幾天一直想問的。
牧朵收回視線，握住杯把。
見牧朵不說話，左斌靠著椅背，閉上眼，“后天的時間空出來，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
車很快就到站。
時間剛好六點。
牧朵一下車，就看到牧騰黑著臉站在月臺上。
昏暗的燈光下，牧騰的身影充斥著蕭寒，給這清晨又增加了不少冷意。
微風吹過，牧朵抖了一下肩膀，腦袋也慢慢垂下。
左斌提著大包小包跟在后頭，看到牧朵一副小孩子認錯的愧疚神色，再看看牧騰的黑臉，他把東西扔在地上。
“牧騰，你是不是還瞌睡呢，還不趕緊過來幫忙拿，累死我了。”
“這可都是給你們家的，我就是長工。”
左斌緩著氣氛。
但是這兩兄妹還是一聲不吭。
牧騰沒理左斌，帶著一聲冷氣走到牧朵身邊站定，居高臨下的看著把頭低的不能再低的妹子，想訓斥又不忍心。
但是想想，萬一以后她還任性呢，全家擔心無所謂，要是她真出個什么事，那該怎么辦。
他咬咬牙，讓自己狠心一點，忽略那顆認錯的小腦袋。
“怎么，那邊的情況不能讓你滿意還是怎么的，你怎么回來了？真是稀奇。”
聽到哥哥的冷嘲，牧朵低低的喊道：“哥！”
“哥，你還知道有我這個哥，我還以為你迫不及待的溜走是不想再回來了。”
面對牧騰沉冷的嘲諷，牧朵的腦袋又低了低。
左斌對牧騰使眼色，用口型說：差不多得了啊！
牧騰沒理，沒忍住吼出聲，“你幾歲了，你還是小孩子嗎？”
“你知不知道什么是危險？”
“難道老師就教你離家出走了？讀書讀傻了是不？”
“你知不知道什么叫責任？”
“責任就是你長大了，懂事了，知道什么事該做，什么事不該做，懂得無論做什么事的情況下，都得保證自己的安全。”
“你不是給你一個人活著，你還有家人。”
“牧朵，你現在翅膀硬了是吧，誰都不在乎了是吧？”
一滴水珠落在地面上，發出啪嗒的響聲。
左斌一愣，怒瞪牧騰。
牧騰也有些不忍心，想著怎么找臺階下，就見牧朵伸出一只手輕輕拉著牧騰的衣襟。
“哥，對不起！”
“我錯了，對不起，我錯了……”
淚水把地面都淋濕了一塊。
牧騰瞬間破防，有些自責。
他還是第一次罵牧朵，不對，應該說是第一次兇牧朵，想起電視上傳來那邊出事的消息，他就后怕。
越想就越生氣。
一生氣就忍不住罵。
望著她哭得抖動的肩膀，牧騰連一秒都沒猶豫，連忙脫下外套給她披上。
嘴上卻還裝模作樣的兇了一句，“別哭了，還好意思哭。”
“哥！”
牧朵把東西扔下，撲進牧騰懷里，越哭越大聲。
引得路人頻頻觀看。
牧騰：以后還是別兇了，這哭得這么傷心，他又心疼。
他放軟聲音，拍著牧朵的后背。
“好了，知道錯了就好，我也不是真的要兇你。”
“我知道哥擔心我，我好想你們，我，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們了。”
牧朵一邊哭，一邊斷斷續續的表達著一直壓在心底的后怕。
“你明白就好，別哭了，也不怕人笑話，這么大姑娘了，像什么樣子。”
牧騰松開牧朵，給她抹了一把眼淚，看著她可憐的模樣，又心疼的摸了摸她的腦袋。
心里邊很后悔，不該那么兇的。
左斌斜了他一眼：自找的。
他把牧朵的包拿上，一手牽住牧朵走向車子，把東西都丟給了牧騰。
把他能耐的。
經過這次事，就是不用說，牧朵一個人也不敢跑了，已經嚇破膽了，還那么兇做什么。
真是的！
怎么不見他兇自己的老婆和女兒？
左斌很不滿。
“哥拿不了，你怎么不幫忙？”牧朵紅著眼睛，不滿的看左斌。
左斌……
還真是親哥啊，兇的那么厲害，還護著。
“照顧你一路累了。”
“哦，那你看著，我幫哥抬一下。”
牧朵把包給左斌，左斌嘆口氣，他怎么就被這丫頭給吃死了。
他只得回去幫牧騰。
還被牧騰嗤笑了一聲。
……
回去的路上，牧騰還特意去買了牧朵愛吃的那家小籠包。
牧朵捧著熱乎乎的包子，又紅了眼眶。
她以為這會都睡著。
沒想到，除了暖暖，家里人都在客廳等著她，包括牧晨軒。
牧朵走在門口停下，誰知，牧晨軒看到她后，興奮的叫了一聲姑姑，跑出來就把她拽進去了。
家里人也都迎了上來。
看到母親眼里的水汽，牧朵只覺得嗓子眼發堵，一句話都說不出，鼻尖也酸酸的，她強忍著不哭。
“朵朵回來了，回來就好。”胡國志先開口。
牧朵勉強扯出一個笑容，紅著眼眶叫道，“胡叔！”
“媽！”
牧朵垂下腦袋，對在這里等待的人，一一喚過去。
“對不起，讓你們擔心了，我知道錯了。”
沈蓮拉住牧朵的手，幫她整理著頭發，看她這個樣子，也意識到自己的錯了，她就別責怪了。
回來就好。
“你也沒錯，其實你也長大了，該自己出去鍛煉鍛煉的，只不過社會還不太平，我們就是擔心。”
“沒事，回來就好。”胡芯兒拍拍她的肩膀。
小賣部的事讓大家都心驚膽戰，所以一句回來就好，代表了所有。
“媽，既然回來了，讓朵朵洗洗，吃點東西去睡吧，坐了一路的車了。”
“對，我熬了粥，還做了雞蛋餅。”
牧朵吸吸鼻子，點點頭，家人的寬容，讓她為自己的任性感到愧疚。
沈蓮出門看到左斌，連連感謝。
從左斌打電話來看，要不是他，他們恐怕真的見不到牧朵了。
左斌和牧騰把東西搬回來，擺手道：“嬸，我又不是外人。”
沈蓮對左斌是說不出的感激，招呼他去吃早餐，左斌也不客氣。
吃完早餐，牧騰去上班，順路送他回去。
胡芯兒看著堆的像山的東西，笑著道：“媽，看來朵朵很找那邊人的稀罕啊！”
“稀罕好，這樣就多個人疼朵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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