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朵何嘗不知道左斌對她的好，他趕人也并不是真的趕人。
此刻指不定后悔呢。
但是他需要冷靜，需要自己思考一下。
牧朵看了看樓上，對小楊道：“嗯，我知道，送我回去吧。”
“那嫂子不生領導的氣了？”
“晚上你別睡的太實了，看著他點，我看要是明天有時間，我會過來的。”
小楊想，嫂子這個意思是沒生氣，他一喜，連忙應下。
怪不得領導把嫂子當命疼呢，這樣的女孩誰不喜歡。
不過，小楊是沒機會送人了，一出醫院的大門就碰到了牧騰。
他是送完左嬸，折轉回來接牧朵的。
有牧騰在，小楊就不用去了。
目送牧家兄妹二人離開，他才上樓。
小楊推門進去，剛好就看到左斌撲倒在地的場景，他嚇了一跳，急呼一聲，“領導。”
可還是遲了，左斌結結實實的趴在了地上，手掌拍在地面上發出很大的響聲。
小楊連忙去扶人，被左斌阻止。
他突然陰沉的面色一凜，“你怎么回來了，不是讓你送牧朵嗎？這么晚了，她一個人多不安全。”
“剛好遇到牧先生來接嫂子，所以我就回來了。”
聽到是牧騰，左斌的眸色微動，閃過懊惱和后悔。
他自己攀住床沿，因用力，額頭汗水直流，床架子也被拉動了。
小楊看的著急。
好在站起來了，左斌坐在床上，微微喘著粗氣。
小楊趕忙把掛在線上的毛巾給他。
小楊想，領導和嫂子生氣，卻自己暗暗努力，這是不想讓嫂子失望吧。
領導和嫂子是他親眼見證的最幸福的一對愛人，兩人雖然生氣，卻都相互關心著對方。
他們吵架，還是小楊第一次見，尤其還是言不由衷的那種吵架。
所以，他應該幫助一下。
小楊小心翼翼地道：“領導，你剛才說話有些過分了，我聽著都難受，何況是嫂子呢。”
“嫂子年齡小，但她還是很成熟的，所有的事情出發點都是你，雖然剛才我不知道你們為什么吵架，可我覺得嫂子應該沒錯。”
“她哭了。”
左斌抹汗的手頓住，眸底浮出愧疚之色。
“要是我是嫂子，就沖你剛才那句話，估計以后都不會來了。”
小楊說這句話的時候，膽顫心驚，就怕領導撲過來掐住他的脖子。
果然，左斌器宇軒昂的臉龐，逐漸變冷，就像染了一層寒霜似的，黑眸如刃，直射小楊，“滾。”
小楊吞咽了一下，瑟縮著退出門。
他沒看到左斌眸中暗藏的煩躁之意，以及對未知命運的嗟嘆，那種感覺似乎缺少了一份沖破藩籬的勇氣。
小楊退出去后就在門口立正站直，今晚他需要守在門口，注意著領導的一舉一動。
其實他對領導的想法是理解那么一點的。
叱咤風云，令人聞風喪膽的人物，此時連基本的正常走路都成了問題，擱誰能接受得了。
嫂子離開沒繼續勸說，估計也是想給他一個接受的時間，所以，他也不再去打擾。
左斌一個人蜷縮在黑夜中，腦中有無數道聲音炸裂。
他把自己心愛的女孩惹哭了。
可要是這條腿永遠都走不了路了，那他還拿什么給牧朵幸福。
他一個殘缺人士還怎么配得上那么優秀的女孩，讓世人怎么看待她？
他最愛的工作，以后還怎么肆意揮霍自己無盡的力量，還怎么穿過叢林，跨過海洋，像那雄鷹翱翔？
天，仿佛在牧朵說出那句話時，塌了下來。
希望是在絕望中剝絲抽繭出來的，走的小心翼翼，一不小心就會破滅，也就是說，他僅剩那一線希望了。
剛強的男兒淚終于毫無遮掩的流出，引以為傲的堅強在這一刻碎了一地。
……
牧朵腦袋靠著車窗，眼睛瞅著窗外模糊的燈光，安靜的不像話。
牧騰看了眼自家妹子，“怎么了？和左斌吵架了？”
“沒，累了。”
“累了也別靠在窗戶上，有風，別感冒了。”
牧騰把自己掛在靠背上的衣服扔給牧朵。
他知道妹妹敷衍自己，也不戳破，她長大了，要是想告訴他，那不會藏著，要是不想告訴他，也問不出來。
牧朵坐直，脫掉鞋，把腿蜷在座椅上，用牧騰寬大的風衣把自己整個都包了進去，腦袋歪著枕在腿上，面向窗外，那樣的話，哥就不會看到她的難過了。
她冷，很冷。
沒想到中秋過后，直接就有進入冬季的征兆。
“哥，明天幫我把厚點的衣服拿學校來，冷。”
聽到牧朵說話時濃重的鼻音，牧騰伸手寵溺地摸了摸她的后腦勺。
“好，我回去就讓你嫂子給你整理出來，她這幾天還念叨著給你們幾個孩子置辦換季的衣物呢。”
“今天你還沒吃飯，我帶你去吃你最喜歡的小龍蝦，一會給你嫂子也好打包一份。”
“哥……”牧朵想說她不餓，轉念一想，她吃沒吃飯，她哥知道，要說不餓，就會讓他懷疑有事，因而會擔心。
她眨了眨眼，把眼淚逼回去，扭過頭，撒嬌道：“哥，我想吃餛飩。”
“好。”
牧騰對待牧朵，始終就像對待自己孩子一樣的疼。
吃完飯，牧騰把牧朵送到樓下的時候，叫住她。
“朵，相信哥，好人會有好報，左斌不會有事的。”
“無論他能不能正常行走，他都是一個好兒郎，任何人都比不過，他值得你去愛，所以別被其他事困擾了，向前看。”
牧朵淚目，“謝謝哥。”
第二天，牧朵去找導師。
她想找導師問問看左斌這樣的情況還有沒有什么其他的辦法幫助恢復。
她這個問題比較嚴肅，尤其是左斌還不是一般的人。
因此，導師又找了同行的幾個教授，讓牧朵一起參加了這場討論會。
牧朵昨天就有了想法，所以回來的時候就把左斌所有的報告都拿著了。
但是學校給出的辦法和劉主任給的辦法是一樣的。
有一個教授還提出重新做手術的辦法，可這樣風險也增加了。
對半的風險，是誰都不想承受的。
牧朵現在不敢拿左斌冒任何風險，至少現在還有一線希望。
這一天，她聽課也集中不了精力。
剛好這一周是復習課，要中考了。
牧朵決定請一周的假。
至于復習，她在醫院會有很多的閑暇時間，自己復習就夠了，有問題還能問主任。
牧朵學習好，再加上情況特殊，老師也沒為難，就給了假。
艾倫得知牧朵請假了，就追到她宿舍的樓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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