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亭低著頭不說話,他們心里知道虧欠兒媳婦的,但是他們更虧欠女兒的呀。
已經虧欠了她二十年,不想再虧欠她,就只能委屈兒子和兒媳婦了。
蘇一飛啥也沒說,雙目無神的走出醫院。
蘭亭知道虧欠兒子的,只有默不作聲,淚流滿面的跟在蘇一飛的身后。
蘇一飛覺得自己活了那么多年,今年活得最累,他真的好累好累。
他想他的妻兒,羅天依剛離開沒有多久,他就坐不住了,想去丈母娘家里把媳婦接回來。
但是看到蘇樂安那食量,他退縮了,就算接回來了,估計也只有看著蘇樂安吃的份,還不如讓她暫時待在丈母娘家里。
在丈母娘家里,不說吃得好壞,至少有丈母娘在旁邊照顧。
回來了,全家上下都圍著蘇樂安打轉,除了自己,估計也沒有人在意她。
蘇一飛就這么漫無目的的走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
他知道,他和羅天依算是徹底完了。
羅天依只要出國,自己這輩子都別再想見到她和孩子們了。
蘇一飛現在不知道要怪誰,只能怪自己沒出息,沒能力。
自己要是有出息有能力,就不會非要在妹妹和媳婦中間舍棄一個了。
可是妹妹的孩子是寶,自己的孩子也是自己的心頭肉呀。
蘇一飛滿腦子都是羅天依沒心沒肺,調皮嬌俏的模樣。也不知道他們的孩子以后會像她多一些,還是會像自己多一些。
蘇一飛和蘭亭就這么走在外面,正巧遇到從外面辦事回來的蘇兆軒。
蘇兆軒的司機,看到蘇一飛母子都淚流滿面一前一后的走在街道上,覺得有些奇怪,便踩下剎車對蘇兆軒道:
“蘇司令,蘇團長和蘭院長好像有些不對勁呀。”
蘇兆軒看到自家妻兒的模樣,感覺的確不對勁,他下車叫住了蘭亭,“亭亭,你們兩這是怎么回事?”
蘭亭回頭看向蘇兆軒,抹了一把臉,正準備開口說話。
便聽到身后發出刺耳的急剎車聲音,和尖叫聲。
蘭亭和蘇兆軒同時看向聲音來源方向,緊接著夫妻倆大喊一聲“一飛”,趕緊沖向已經被撞飛的蘇一飛。
蘇兆軒將蘇一飛翻過來,看到并沒有流血,但脖子上面掛的,羅天依給他畫的符篆已經化成了灰。
夫妻兩人趕緊將蘇一飛送到軍區醫院去。
檢查下來,只是左胳膊輕微骨裂,養一段時間就好了。
蘇樂安聽說蘇一飛出了車禍,這一次,她倒是挺著大肚子,跑到醫院去看蘇一飛的傷勢怎么樣了。
到了醫院之后,她發現好多認識的人,見到自己,完全都不打招呼了,看到她就直直的擦肩而過,像陌生人似的。
搞得她也是莫名其妙的,她猜想,蘇一飛出車禍,不會又和自己有關系吧?
她趕到病房的時候,蘇一飛已經醒了,手也處理好了,吊在脖子上。
蘭亭坐在床邊哭得要死要活的,問他,“你這是要干什么?
媳婦走了,咱們就想辦法去找回來就行了,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你自己也是馬上要做父母的人了,就一點都沒有考慮下我們做父母的心情嗎?”
蘇一飛什么都沒有解釋,他也不想解釋,就覺得太累了。
他沒有想自殺,當時他滿腦子都是妻兒,也不知道什么時候,不知不覺的走到路中間去了,就這么被車撞了。
蘇樂安看著蘇一飛生無可戀的樣子,皺了皺眉道:“哥,你這是做什么?
什么事讓你那么想不通,要自殺?
有啥事,咱不能說出來共同解決嗎?”
這時羅雪拿著一沓資料靠到病房門口道:
“解決?
和你商量了,你好加快他們夫妻離婚的速度?”
蘇樂安聽到羅雪的話,頓時就不高興了,她忍羅雪很久了,她覺得,現在她和醫院同事們的關系,就是羅雪挑撥的。
她憤怒的呵斥羅雪,“羅醫生,請慎言,我從未想過要破壞我哥嫂的婚姻,也從來沒有縱勇過我大哥和我嫂子離婚。
再說了,這是我們自家的家務事,和你有什么關系?
輪得到你在這上躥下,跳挑撥離間的?”
羅雪笑道:“哎~,蘇醫生,你可消消氣,一會不小心動了胎氣,傷了你肚子里的金疙瘩,我可負不起這個責任。
你說和我沒有關系,還真有關系。
你娘家和婆家還沒有告訴你我是誰吧?
我是羅天依親親的堂姐,你說我有沒有資格?
你說你沒有慫恿你哥嫂離婚?
我都不想讓你發毒誓。
上個月5號,就在這間病房門口,我在門口給你怎么說的?
我有沒有告訴你,我堂妹一家這個月要出國了。
上個月至今,已經一個多月了。
你有沒有回家給你大哥說過,我堂妹一家這個月要出國了?
從我堂妹離開你們蘇家到現在,已經兩個多月了,你們家誰說去接她回來沒有?
別說接了,連看都沒有看一眼?
人家明天要走了,你們蘇家就假惺惺的去接人家回來?
或者就因為你蘇樂安現在吃得少了,能有口剩的給羅天依吃了,你們才想起去把她接回來?”
羅雪也是說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越說越激動。
“我就覺得好笑了,你們蘇家怎么能那么狠心,厚此薄彼?
同是孕婦,都懷的是雙胎,同是五個月。
自家蘇家的血脈不聞不問,把人家的護得跟個寶貝金疙瘩似的。
我堂妹嫁進你家簡直就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霉。
你們這種拎不清的家庭,不要也罷,誰愿意去當這倒霉蛋誰就去當,我羅家不伺候了。”
在病房里面,蘇家,顧家,聽了羅雪的話,沒一個人敢吱聲。
連顧云霆那么維護媳婦的人,都站在一邊扶著蘇樂安,低著頭不說話。
那顧云霜平時那么維護蘇樂安,那么跋扈的一個人,也站在角落不敢出聲。
本來就是他們對不起人家羅天依,根本也沒啥好辯駁的。
蘇樂安經過羅雪那么一說,也是啞口無言,羅雪的確是跟她說了羅天依一家子這個月要出國了。
但是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的,硬是把這個事情給忘記了。
而且人家羅雪也說得句句在理。
什么事情在別人身上的時候,都能看得明明白白,說得頭頭是道,一到自己這里,仍然是犯了跟別人一樣的錯。
她覺得自己現在就跟小說里面的惡毒小姑沒兩樣了。
自己在娘家吃住,卻讓娘家苛待了大嫂,將大嫂逼回了娘家,讓自己娘家被別人落下了話柄,
羅雪也懶得和這一大家子在這東拉西扯,拿著一沓紙進了病房,遞給蘇一飛道:
“你看看吧,沒問題就簽字。
你們蘇家送過去的彩禮,我們羅家原封不動的全部給你們退回來,簽了字,我們羅家會把東西給你們送到蘇市的老宅。
我們羅家的嫁妝,你們也給我們退回來就行了。
孩子是我們羅家的,以后和你們蘇家沒有任何的關系,你們也別找借口去看,影響我堂妹再婚家庭。”
蘇一飛看著面前的這沓紙和筆,紅著眼眶,抿著嘴,就是不伸手接。
這時蘇老爺子上前給了蘇一飛一巴掌,怒罵道:“你看看你這點出息……”
這響亮的巴掌聲,震驚了病房里面所有的人。
蘇一飛被打了這一巴掌,眼淚“唰”的一下掉了下來,顫抖著用右手接過那沓資料,咬了咬牙。
他對不起他的妻兒,為了妹妹,他只有選擇做負心漢了。
眼淚模糊了他的眼睛,捏著筆的手青筋暴起。
病房門口早就圍了好多醫生護士,都竊竊私語道:
“天呀,這蘇家居然為了女兒,逼著自家兒子和兒媳婦離婚,真是太過分了哦。
這蘇醫生也真是奇怪,嫁都嫁人了,還在娘家吃住,自己孩子養得跟個球似的,那嫂子的都三個月了還沒顯懷。”
“對對對,她嫂子送到醫院來的那天,我在,我看到了的。
那小臉白得一丁點血色都沒有,大人都那個樣子了,可想而知,肚子里的孩子得瘦成什么樣子。”
“看來這真是人無完人,蘇醫生在醫學領域的確是杠杠的,但是沒想到在家是這么個德性。”
“可不是嗎?她還說她沒有要破壞她哥嫂的婚姻,這還需要怎么破壞?
人家羅醫生明明上個月就給她說了,她大嫂一家這個月要出國了,意思不就是讓她回去給家里人說,讓她哥去挽留嗎?
她居然故意不說,真是太可惡了。”
蘇樂安聽著門外對自己議論紛紛,她簡直委屈得快要暈過去了。
她此時此刻,是真的特別能夠體會,當時曹曉萌被顧家所有人排斥和不理解的心情了。
她現在簡直就是百口莫辯。
蘇一飛咬著唇,眼淚大顆大顆的落在協議上,右手顫抖的落筆在協議書落款的地方。
蘇兆軒兩口子看到他落筆了,那心口子像是被鈍刀子在戳一樣疼。
全了女兒,虧了兒子,怕是他們與兒子的親情,從他簽字這一刻開始,就要消失殆盡了。
蘇老爺子瞇著眼看著蘇一飛,還有蘇兆軒兩口子。
他氣憤的一把將蘇一飛手中的筆扯過來丟在地上,把他手中的資料扯過來揉成一團砸到蘇一飛的頭上。
他火冒三丈的指著蘇兆軒的鼻子道:“兆軒,這四十幾年來,我第一次質疑你的管家能力。”
網頁版章節內容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閱讀最新內容
請退出轉碼頁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 閱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