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威廉那一套熟練的安利模式來看,貴族們白嫖自然學會的家教服務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所以這次對方應該也明白自己要伺候個怎樣的貴族,楚門不信自然學會的人會像傻白甜一樣每次都全心全意付出一片熱忱來干吃力不討好的事……
作為市儈的商人,他們應該更懂得合理止損。
所以,這就是止損的方法?這種事就讓圣殿的人頂上來?
自然學會的人膽子沒這么肥吧……
楚門打量著這個來自圣殿的少女,從她臉上絲毫看不出兩個月前的間隙,好像那回事已經被她完全忘了……
那我可就難受了呀……楚門心里一萬個罵娘。
我本來要當胡攪蠻纏的甲方,可這情況……
兩人相望無言,憋了半天,倒是胡桃先開口。
不過她這反射弧長得令人發指。
“哦哦哦!原來你就是那個要接受煉金術入門指導的貴族?”
楚門無奈道:“正是在下。”
“可是你有那么多錢嗎?”少女突然一臉警惕:“你不會要賴賬吧!”
你丫說話還真是直接……楚門翻了個白眼。
這要換成其他貴族,光這一句就足夠她的傭金完全被賴掉了。
“你是不是在生上次的氣?”胡桃小心翼翼地問,她似乎非常害怕拿不到傭金。
“沒有。”楚門搖頭。
“那太好了!”她慶幸地拍著胸口,“我還以為你記仇……”
“不應該是你記我仇么……”楚門自嘲道。
“我為什么要記你仇?”胡桃瞪大眼睛,眼神無比清澈,看得楚門都有些赦然。“你又沒做錯什么,艾加教導我們要公正,尤其是掌握裁決權力時更要無比慎重,犯錯的是法瑞斯叔叔,我也說錯了話……”
“好了好了……”
楚門連忙制止,他覺得再這么聊下去自己就要被勸化了,偏邪惡中立的人果然和守序善良聊不到一起去。
“這是你第一次接活兒?”他轉移話題道,但是話一出口就覺得不太對,連忙改口道:“這是你第一次提供服……家教服務?”
“是啊!你怎么知道!”胡桃詫異道:“我看起來很沒有經驗嗎?”
你簡直把菜鳥兩個字寫到臉上了啊喂……
楚門嘆了口氣,“你怎么會接到這個活,是自然學會的安排么?”
“是的,我還是第一次去他們那個什么什么中介。本來的工作是給一個男爵的母親做藥物護理,但是中介告訴我那項工作繁瑣而且給的錢少,這個更多一些!說不定會多到讓我難以想象!”
楚門愣了一下,然后被氣笑了。
這狗中介以前可能是拉皮條的掮客,而且這傻妞多半也沒走圣殿的正規渠道,是私人聯系中介,這才被人誤會。
賺很多錢……虧他能說得這么直白。
“也好。”楚門點點頭:“我們就不浪費時間了,早點開始吧。”
“好!”
胡桃滿口答應,三兩口吃完黑面包,然后低頭去翻東西。
楚門這才注意到,地上放著一個小包裹,里面裝著恩索白菖紙裝訂成冊的筆記本。
這是一種圣殿專用的紙張,雖然頁面粗糙,炎熱天氣還會發出一種怪味,但勝在夠白,而且超耐磨。
據說偏遠地區的牧師一輩子都用不破一本白菖紙印刷的《新約》和《至高法典》,還能傳給他兒子用。
可這傻妞拿本子做什么?
“這是啥?”楚門問。
“我昨天晚上特意復習了一遍!”她拍拍筆記本:“這是我第一次上課,要準備充分啊!喏,給你。”
“給我?給我做什么?”
“我講的時候你要有東西可以看啊!”
“難道……不看課本?”楚門向前走了兩步,抽出一本《凡瑟爾的煉金術入門》。
這本書有至少4澤納厚,紙張又薄又細,楚門估計威廉這輩子都不會翻開它。
見楚門翻出這本書,胡桃反而愣住了,隨后嘴里嘀咕著什么。
“喂,你在嘀咕什么?”
“我說你這個人真奇怪……”
“什么奇怪?”
“唔……我說不上來。”她眨巴著眼睛:“你和我見過的貴族好像……不太一樣?中介說那些貴族只會隨便聽一聽,不會指望真正學什么……所以建議我提前把這本書上的重點抄錄一遍,免得到時候被指責準備不充分。”
“原來是劃重點……那狗中介還干了點好事。”楚門咕噥道。
“他還給你什么建議了?”
胡桃想了想,“嗯……他要我盡可能滿足對方的要求,否則就會被扣傭金,還讓我盡量穿薄、穿少一點,說伯爵府很熱。可是……可我沒這么覺得啊?”
“不,那是你體質好。”楚門笑了笑,隨后漫不經心道:“這位中介叫什么?長什么樣?能告訴我他的工號和窗口嗎?他是個服務很周到的人,我得記下來。”
“哦,他叫盧比斯,栗色卷發,似乎是河谷人,有一雙很漂亮的藍眼睛,在中介大廳‘金輝’列VII號窗口,他人是挺好的。”
“好的,我記住了。”楚門點點頭,“我去上個廁所,然后我們就可以開始了。”
……
……
下午四時,第三區,貿易中心。
這座日均人流量數萬的巨大貿易中心就像一顆心臟,吞吐著金色的血液,將燦爛的金達維運輸到錫安各地。
中介大廳里,金輝、燦銀、赤銅、黑鐵四列,每列二十號共計八十個窗口從早到晚都在忙碌,他們既負責金錢貿易,又負責至關重要的人力資源貿易。
金輝列象征專為貴族提供的服務,任何來自貴族的委托,諸如傭人、管家、花匠、廚師的招募,以及府邸修繕等項目都要經過這一排,而這一排的服務人員也是整個自然學會最機靈的。
他們的目的很單純,即都是盡可能滿足貴族的要求,貴族能想到的,他們必須想到,貴族想不到的,他們也得想到。
距離下班還有2個小時,VII號窗口的盧比斯無聊地打了個哈欠。
他已經送走四個不過關的應聘者了,如果不是員工條例在約束,他真想用粗俗的河谷方言狠狠警告那群人,
“撒泡尿看看自己是什么樣子吧!不是誰都能應聘這些工作的!”
每到快要爆發時,他都會想想昨天那個少女,然后心頭宛如被清泉洗滌,所有戾氣一瞬間消弭。
對方的眼神、聲音、氣質,一切都猶如不染塵埃的清泉,但是這種“清洗”有時太過干凈,以至于讓他感到不舒服。
他又看了眼時間。
“這會兒她恐怕已經數錢數到手軟了吧。”盧比斯不自覺地露出一絲下流的笑容,“躺著賺錢真是舒服,說不定她還會來感謝我呢。”
唯有這樣想著,那種不舒服才能消退。
突然,不遠處傳來一陣嘈雜聲,盧比斯朝聲音來源望過去,看見一隊輕便武裝的圣殿衛兵正從門口涌進來,為首那人似乎穿著選民大廳的制服。
“圣殿的人?還由政府人員領著……又來檢查?”盧比斯咕噥道。
每次這群人來“檢查”都會搞得雞飛狗跳,往往被他們鎖定的窗口在接下來半個月內都不會有人敢去,再加上后續盤查帶來的影響,簡直能毀掉一個人長達一年的生活!
“也不知道這次是哪個倒霉蛋遭殃……”
他不無幸災樂禍地瞧著。
然后,笑容漸漸從他臉上消失……
衛兵越來越近,最后站到了他面前。
為首的人禮貌鞠了一躬,然后說道:
“你好,盧比斯先生。我們奉伯爵之命來執行搜查工作,希望在接下來的一個月里你能配合我們的工作,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