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茜想起上次在文工團和孟真結仇的經歷。
今天正好跟姑姑告狀：“小姑你都不知道那女的有多囂張，不僅罵我，還罵你。說你后媽進門，見不得繼子過得好。
當時食堂很多人都聽見了！你和姑父怎么會允許那個惡毒粗魯的女人進門吶？！”
被點破心思，宋靜芝放下手里的筷子。
“你也是蠢，大庭廣眾之下跟個村婦對罵，不管輸贏都跌份。不過那村婦想進門沒那么容易，你姑父對她很不滿意。”
話鋒一轉，宋靜芝又勸道：“茜茜，你還是另外相看一個合適的吧，劉宇洲那小狼崽子你拿捏不住，一身反骨。
何況他那個工作崗位，沒權沒錢的，還時常被派去偏遠山區。你要是跟著他，一輩子都只能在山窩窩里打轉。
正好這次有個合適的男同志，空軍編制，父母還都是東臨市政府的領導。你要是能跟他成了，就不用遠嫁到首都。”
宋大哥和大嫂趕緊表態：“不錯不錯，本地的好，有什么也能照應著點。趁小妹你在東臨，早點帶著茜茜跟男方家相看一下吧！”
“爸、媽……”
宋茜嘟著嘴。
別的男同志再好，能有劉宇洲長得好？
她不僅要挑家世好的，還要挑外貌、身材……
宋靜芝笑道：“那我盡快跟男方家約一下。茜茜你年紀也不小了，再拖下去還能找到什么好的？”
“是啊，閨女”。
宋大嫂分析起來。
“等劉宇洲離婚了你再嫁，那就是二婚，萬一那個村婦還留下個一兒半女的，你還得當人家后媽！你以為后媽好當呀？
本來你男人的工資全都該給你，現在多了幾個拖油瓶，那家用都得掰成幾份花。不劃算！
再有等孩子長大，你還得給人家準備彩禮嫁妝，留給你的家底兒剩不了多少。這筆賬怎么算怎么虧。不信你問問你小姑……”
宋靜芝點頭，也掰開揉碎地給侄女剖析其中厲害：
“可不是么，兩養不熟的白眼狼。一個個的工資從來沒往家里寄過。小的那個就不說了，大的那個寧愿每個月交錢給家里保姆，也不愿給我半毛。”
“劉家那種家庭，外人看起來高門大戶，羨慕得不行，實際明里暗里不知道多少雙眼睛盯著你，半點油水都撈不著。個個都清廉得不行，也就指望著那點工資過日子。”
“要說好處，你嫁過去后，能給你在哪個單位安排個閑職，把工作給解決了。我從軍區醫院調到普通醫院，還是求了你姑父好久，才給我調的。”
宋靜芝是護士，在軍區醫院拿死工資，往上晉升到頭也就是個護士長。
操勞不說，工資也沒多多少。
關鍵還沒有任何油水可以撈。
她調到普通人民醫院，在產科當副主任。
簡單的病人就分給她，有難度的就分給別的專業醫生。
時不時還有病人塞紅包。
比在軍區醫院收入高得多。
飯桌上，一家人輪流上陣勸說。
宋茜沒能抵住誘惑，終于點頭：“行，那就約個時間見一面吧。”
宋大哥家嫁閨女的事解決一半。
接著就是宋二哥家。
宋二哥的閨女還沒到適婚年齡，但兒子卻到了分配工作的年紀。
“小妹啊，你讓妹夫去打個招呼，給宋棋分配個好點的單位唄。沒有好單位，對象都不好處。現在女方第一看的就是男方工作。”
宋靜芝一面夾著菜，一面聽著。
接話道：“二哥，小棋不能插到你們單位嗎？你去和領導活動活動。人家不看僧面也看佛面吧。”
“嗐，別提了，上次廠長就是看我們和劉家是親家，想讓我找你說說，把廠子后面那塊政府閑置土地給征用了。誰知道……”
那件事宋靜芝想起來了。
誰知道劉振興直接拒絕。
還說“地方政府土地資源自有規劃，他手伸不了那么長。”
那塊地閑置了好多年，而且廠長跟上面打聽過，根本就沒有規劃。
擺明了劉振興是不想幫他辦這個事。
廠長多精明的人，一看這么點事宋二哥都辦不好，就知道宋家在劉家是個什么地位。
轉頭對宋二哥態度立刻恢復公事公辦。
所以宋棋想進機械廠，壓根沒戲。
宋靜芝只能應下：“回頭我問問振興那邊，肯定幫小棋安排個合適的工作。”
說到宋棋，今天她回來，卻沒見到人。
宋靜芝眼神詢問宋二哥。
宋二哥面露尷尬。
倒是宋茜說了出來，語氣頗有些幸災樂禍：“估計又和那個姑娘約會去了……”
剛才宋二哥還說兒子沒工作不好處對象。
轉頭就被宋茜點出來去約會。
聽那意思好像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宋靜芝咂嘴，心頭有數了。
宋老爺子看了兒子一眼，干咳幾聲。
“行了，先吃飯吧。”
一家人又繼續吃起來。
吃完飯。
宋靜芝把給家人帶的禮物一一分發。
給侄女宋茜的是一條淡綠色百褶裙。
換以前，宋茜早驚嘆著迫不及待換上了。
今天看著裙子卻格外平靜。
“小姑，現在首都的衣服款式怎么這么普通，還沒東臨的好看！”
“是嗎？”宋靜芝看著那條百褶裙，友誼商場最新款，怎么就普通了？
“嗐，一會兒我帶你去逛逛我們這兒特別火爆的一家服裝店，叫販賣美好！”
宋茜還不知道“販賣美好”的老板是孟真。
只知道孟真的定制品牌叫“真zhen”。
所以一點都沒往那兒聯想。
宋靜芝對穿著打扮極有興趣，一口應下。
沒一會兒，兩姑侄就挽著手出門逛街了。
從宋家到逛街的地方，要經過租界區的洋樓。
宋靜芝遠遠就看到一幢幢典雅白的小洋樓。
想起之前葉家就住在這里。
葉家在東臨是出了名的富庶。
名下房產無數。
那幾年房產返回，劉振興手里肯定捏著好幾棟洋樓。
要是能分一棟給他們宋家住就好了。
正想著，宋靜芝定睛一看。
前面一個提著菜悠哉游哉走在林蔭道上的人影……
張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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