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把那張紙緊緊的抓在背后,他不希望再有人把他和一個小鎮子再聯系在一起了,他不知道李盛會說些什么,他哥向來清心寡欲,對他也不錯,應該能幫自己。

  “哥...”李天抿抿嘴,他求情的話如何都無法說出口,就像他的喉嚨被人狠狠鎖住了一般。

  李盛走到了李天身邊,拍了拍他的肩,順了順他的背。

  “別總惹爸生氣了,爸說你就聽著,你心里委屈哥知道。

  但是哥馬上就和媽一起去國外調養身子了,在家陪著爸的就剩你了,你順著點爸。”

  李盛無力的勾了勾唇角,慘淡的笑容噙在臉上,他沖著李敬風說。

  “爸,你也別怪弟弟了,這事兒啊,依我看弟弟就是被人給坑了,弟弟不是那么不識得大體的人。

  要不讓弟弟先去洛西呆個幾天,那邊的工程也需要動工,學校那邊先躲躲風頭,學校里那點小磕小碰,來的快去的也快,請一段時間的假不就得了。

  書本子知識哪有親身實踐有效。”

  李盛垂了垂眼,嘆息一聲,“我這身子骨再好也好不到哪里去了,以后還得靠著弟弟操持龍騰...”他又拍了拍李天的肩,明朗的笑笑,像是在給李天加油打氣一般。

  “哥以后就想當個閑散吃干飯的,希望就都寄托在弟弟你身上了。”

  李天眼睛一睜,眼里充滿了感激與羞愧,他之前想把妙藥奪走,差點都害了他哥哥的命,不禁覺得自己陰險,沒想到這個世界上,最在乎他的人竟然是差點被他害死的大哥!

  李天沒控制住自己的心情,下意識的伸長胳膊給李盛一個大大的熊抱,“大哥你放心去調養身體。

  我一定會好好把家里的產業撐起來,你永遠都是我最敬愛的大哥。”

  堪比被全世界拋棄的李天,能得到李盛惦記和信任,李天此時所說的所有話都是真心實意的。

  他暗暗的想著,即便是他大哥以后臥床不起,以后龍騰都掌握在他手里,只要他李天有口肉吃,就一定會分李盛一口湯喝!

  但此時此刻,被李天真心真意當成親兄弟的男人,眼底卻流露出了一抹陰惻惻的光。

  他被李天抱著,李天可能是太過于激動了,那力氣用的不小,李盛推了半天都沒推開,發出幾聲咳嗽。

  “咳,咳咳,勒死哥哥了。”

  李盛被松開之后,捂著胸膛發出一陣陣劇烈的咳嗽聲,“爸,弟弟,你倆就別吵了,都是一家人,別說兩家話。

  我這身子骨撐不住了,就先回房間休息去了。”

  李盛和二人道了別之后,便往房間走了。

  走廊的兩側擺著兩排價值不菲的青花瓷瓶,在昏暗的燈光下,使得上面的花紋顏色更深了幾度。

  他輕輕抬動的腳步,整個走廊靜若無聲。

  他手里緩緩地撥弄著菩提手串,臉上勾動著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李盛心中暗暗道,“慢慢玩吧,我的好弟弟...”

  書房內兩人站立著,半晌沒有發出聲音。

  李盛的話像一塊定心石,讓李天沒有那么恐懼被趕走的厄運了,他覺得李敬風會認真思考李盛說的話。

  畢竟上一次李敬風想趕他走的時候,也是李盛開口勸的,李敬風還將趁手的肥肉——洛西那塊地皮給了他。

  果不其然。

  李敬風率先打破沉寂,“聽你哥哥的吧,學校那頭先放放,先去洛西那塊地皮歷練歷練,龍騰最后還是要交給你們兄弟倆人的,你要盡心啊。”

  李敬風的神情看起來有幾分倦怠,甚至說的上慈祥。

  “謝謝爸。”李天態度真摯,給李敬風鞠了一躬。

  “記得和林家多走動,敲定一下婚期的事兒。”李敬風拍了拍李天的背,“好好回去休息吧。”

  棕紅色的檀木門吱嘎一聲響,李天的背影與昏暗的走廊慢慢融合在了一起,李敬風深深地看著他,眼神不似平常那般精明,多了幾分慈祥和蒼涼。

  父母之愛子,則為其計深遠。李敬風何嘗又不是呢?

  李敬風知道李天對他有怨、有恨。但他們兄弟二人的關系能一如往常,能互相扶持,李敬風他也就放心了。

  書房門發出了一聲輕響,被從外面關上了。

  轉身過后的李天,眸色逐漸下沉,幽黑的眼底布滿猩紅的血絲,嘴角浮著的那抹含有尊敬與感激的笑容早已落下。

  替換上的是微微下垂的嘴角,和不屑的冷笑。

  留在他內心深處,只有深深的恨意!

  他將那張紙狠狠握著,力道大的差點將那紙張揉捏成粉末。

  難堪卑賤的身世,他不要!

  被人一次次的設計,他不要!

  被人當做隨時可以丟棄的棋子,他不要!

  蘇卿。

  林希兒。

  李敬風。

  洛川大學的學生們。

  他不能服輸,他一定要在這個家待下去,他要往上走,即便是忍辱負重,也要走到金字塔的頂端。

  他一定要讓他說的話、做的事兒,成為人們評判的標準。

  走到沒有人可以質疑他的地位上去!

  即便是這條路很難!

  他也要走上去!

  李天重重的吐了一口氣,像是將他所有的懈怠,將他所有的無可奈何都吹散。

  他環顧著家里的擺件,呵,八十萬的紅檀木勾花椅子,一百萬拿來當花瓶的青花瓷瓶,一切的一切。

  身份、地位、財富。

  都是一個小鎮子給不了他的。

  李天暗暗發誓,這一切的一切不管用什么樣的手段,都要將這一切握在手中。

  他回到房間,將自己書桌后面的掛畫翻了個面,上面寫著橫豎交錯的名字、也貼滿了照片。

  他拿著一支馬克筆在上面輕輕勾勒著線條,梳理著自己下一步應該怎么做。

  他看著照片里笑容乖覺的漂亮男人,不由得心中升起一股惡寒。

  他和蘇卿已經到達了你死我亡、劍拔弩張的地步上了。

  李天握著馬克筆狠狠的杵在了蘇卿的照片上,漆黑的筆水一下子就將照片里蘇卿的眼球抹個漆黑。

  蘇卿看起來什么都做的出來,李天遙記得,蘇卿說他已經把冷言峰殺了。

  他連世家大族的兒子都敢殺,還敢明目張膽的告訴他。他必須先下手為強,不能等蘇卿先來對付自己!

  那個卑鄙的賤人,根本就是個變態!

  李天愣了半晌,他突然朝椅子上坐下了,眼睛漫無目的般四處看著。

  沉下心思的李天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就是...他好像被蘇卿牽著鼻子走了,怎么能蘇卿說什么他就信什么呢?

  冷言峰前兩日的朋友圈動態他明明都看見過了,蘇卿說的就一定是真的嗎?

  就不能是想詐他的話?

  冷言峰派人殺蘇卿的那件事過后,他雖然一度和冷言峰的關系達到冰點,但不管他的解釋冷言峰信沒信,兩人也沒到劍拔弩張的地步。

  起碼表面朋友還能維持一下。

  李天從一旁拿過手機,找到了冷言峰的微信,發了條消息過去。

  [在嗎?冷哥。]

  讓李天沒想到的是,那邊回復的出奇快。

  [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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