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鶴卿的表情有些呆滯。
叔……叔?
宋青禾抓著話本,卻沒等到白鶴卿松手,不免有些不知所措。
白鶴卿才反應過來,眼前與他差不多大的姑娘,生了病。
于是白鶴卿松了手。
又應了聲,“客氣。”
宋青禾松了口氣,她朝白鶴卿乖乖福了福身示禮,就朝后退去,坐回了美人靠。
手里是本有些年頭的靈異本。
宋青禾剛看兩行,就秀眉微蹙。
本著君姨所說,不恥好問的精神,她又抬頭看了眼白鶴卿。
“白叔,我可以請教您一個問題嗎?”
白鶴卿:“……。”
他著實不習慣眼前溫婉綽約的姑娘,叫他一口一個叔。
有種他已經兩鬢斑白的錯覺!
默了下,白鶴卿道:“他們都叫我小白。”
“小白叔?”
“……,”白鶴卿看著宋青禾那試探又不確定的乖巧目光,抿了抿唇,還是放棄了掙扎。
他問:“什么問題。”
宋青禾連忙起身,走到白鶴卿跟前,指著書上的字道:“這個,陰間有城,……都城,那個字,我不認得。”
白鶴卿看都不用看便應道:“澧[lǐ]都城。”
宋青禾低頭又認真看了幾遍,默念著,“澧,澧……”
她坐回去繼續往下看,結果沒兩行又不認得字了。
抬眸看了眼白鶴卿。
男子正看著遠處花園的出神。
于是宋青禾又低下頭。
這位白叔,看著像是并不喜歡被人打攪的人。
她緊皺著眉頭,盯著那個字。
若是不弄清楚,她就渾身不舒服。
可就這么不看了,亦是有種半途而廢的感覺。
就在宋青禾微微抿嘴時,忽聽白鶴卿的聲音。
“不認識的字,問我。”
宋青禾抬起頭,眸光驟亮,“不會叨擾白叔嗎?”
白鶴卿:“……。你拿來,我同你一道看。”
他在心里不斷給自己洗腦:這是七歲小姑娘,七歲小姑娘。
但還是莫名想念起那個溫婉大方的宋青禾,以及那盈盈一聲“白公子”。
*
江扶月急匆匆回到山莊,衣裳都來不及去換一件,就去看宋青禾。
結果卻在廊下看見了廊亭內的和諧溫馨。
白鶴卿不知道從哪里掰了根桃枝,站在一旁。
他并不靠宋青禾太近,只指著書上的字。
“魑魅魍魎[chīmèiwǎngliǎng],”
又添了句,“魑魅是說山里湖沼的鬼怪妖精,魍魎,指山川精怪,總之都是害人的妖怪。”
大概是孩子都愛聽這些靈異故事。
宋青禾抬頭看著白鶴卿,清澈的雙眸里有認真與好奇。
她的唇畔還是帶著和煦的笑,微微彎眼,燦若春桃。
“白叔懂得好多。”
白鶴卿愣住。
他之所以被叫小白,除了他姓白,另一方面也是因著眾人總覺得他除了練劍,其他方面都無慧,也就是……
白癡。
因此這會微紅耳根,只“嗯”了聲,便道:“你繼續看。”
“好。”宋青禾乖順垂下視線。
白鶴卿也沒再盯著宋青禾,只眺望遠處綠茵。
江扶月看著廊亭上的場景,默默道:“小白挺好的。”
經過這幾日相處,她也發現了。
白鶴卿才是真正繼承了信陵閣“俠義之風”的人。
雖然他人不愛說話性子也冷了些,但心思卻很干凈,一心向正。
只是時常行善又經常被騙,所以兜里總留不住銀子。
宋青禾如今心智年齡小,但她幼時就是溫柔安靜的性格,跟同樣安靜乖巧的小白倒是能處得來。
江扶月松了口氣。
賀蘭敬從鶴居國拿回解藥要數月功夫,她不可能時時刻刻待在宋青禾身旁。
可她又希望有人能幫她守著宋青禾。
小白盡責,能力又好,守著宋青禾她也放心。
江扶月站了會,便見小白突然回過頭,看了過來。
他同宋青禾說了句,宋青禾便跟著合上書站起身。
江扶月忙收拾好情緒,面上也多了抹乖巧的笑意。
她走上廊亭,喚道:“青禾姐!”
宋青禾還是差點脫口而出一聲“君姨”。
這會聽到江扶月的聲音,反應了會,才想起來這姐姐似乎說過她是阿月。
宋青禾面上又是一片茫然。
江扶月見狀鼻頭微酸了下。
如果她一覺醒來,有人告訴她:你已經四十歲了,周遭是陌生的環境,昨日見過的人全變了模樣。
大概也是要茫然的。
江扶月上前拉住宋青禾的手,盡量溫和道:“青禾姐在看什么書?”
宋青禾看著江扶月,在少女面上尋到了君姨的影子,便也覺得親切。
于是笑應道:“白叔借我看的靈異志,有許多字不認得,麻煩了白叔好幾次。”
“白叔?”江扶月呆住。
白鶴卿則默默看向別處,左右他也聽習慣了。
江扶月:“……。”
她見宋青禾正好奇得打量自己,突然反應過來。
宋青禾的認知確確實實就停在七歲時。
就算她告訴了宋青禾如今的狀況,宋青禾也不能擁有二十三歲時的思維能力。
只會更加茫然與不知所措!
小白便沒有試圖去糾正宋青禾!
思及此,江扶月暗叱了自己一聲,改變了對宋青禾的相處態度,把宋青禾完全當作七歲小姑娘。
她拉著宋青禾坐下。
“青禾,晚點宋姨就會來了。”
宋青禾眸光驟亮,“宋姨,是我阿娘嗎?”
雖則她聽丫鬟說她病了,不想讓娘擔心,可她好想她阿娘。
江扶月點了點頭,她學著記憶里宋青禾哄她的樣子,含笑溫聲道:“是呀,不過要晚一些哦。”
她原本打算跟宋青禾說一說宋家的家里事,好讓宋青禾面對宋氏時不會一頭霧水。
不過如今明白了她犯了錯,便放棄了這個打算。
孩子生病時,都會習慣性渴求最親的那個人陪伴,果然宋青禾知道相依為命的母親會來,便放松了許多。
畢竟宋氏是在宋青禾八歲時改嫁,而宋青禾七歲里,母女二人卻是對方最重要的依靠。
她的記憶似乎也退到七歲時。
還笑問,“那君姨也會來嗎?”
君姨于她來說,就是第二個母親。
江扶月愣住,一時沒接上話。
一向事不關己不愛與旁人說話的秦歸雀,突然用下屬的口吻對宋青禾道:“因著宋小姐身體有恙,所以小姐帶了宋小姐在扶水郡的山莊休養,夫人事務繁忙,不能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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