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扶月睜眼望去。
竟是岸邊傳來的慘叫。
月色下,忽地多了諸多亮閃閃的銀色。
且那銀色還在變多,顯然是海中生物上了岸。
君扶月只能看見,原本在岸上睡著的人,忽然被銀色攻擊,緊接著被許許多多的銀色籠罩,發出不似人的慘叫聲。
沈素衣:“天啊,那是什么東西?”
幾人看向沈成。
沈成搖了搖頭,“我甚少走無風區進落日海,此處我亦不熟悉,何況大海玄奧,人們能識得的海中生物,怕是連一成都占不到,我哪里能知道這些。”
也是,若是沈成知道,也不會在他們上樹后感到不解了。
就在幾人觀望時,一道小心翼翼的聲音說道:“是銀魚鱷。”
君扶月等人回頭,竟然是跟著他們的那個清秀青年發出的聲音。
他靦腆道:“銀魚鱷,體長只有六寸,群居,食肉,白日隱于海內,夜間出外覓食,撕咬力驚人。”
年輕人雖是病弱,但能到這來,確實是有本事的人。
他道:“在下自幼好獵奇,因此知曉一些罕見的生物,比如諸位如今所踩的樹,叫御風樹,此樹看似尋常,但卻與銀魚鱷有特殊牽扯,銀魚鱷不會在御風樹下產卵,因此也不會靠近御風樹,”
只是說了這些話,這人就喘了些,但還是在繼續說著,
“我自小體弱,醫師說活不過十六歲,但我也撐到了弱冠,只是自感大限將至,又不愿安靜等死,就想著來落日海搏一搏,便是活不成,也能慰藉己身,臨終對自己說一聲盡力了,”
他展示了自己的能力,又把自己的來由說了清楚,最后才無奈道:“我可以,去你們的樹上嗎?”
沈素衣等人都看向君扶月。
君扶月沒有應話。
她看向岸邊。
如年輕人所說,銀魚鱷撕咬力確實驚人,慘叫聲停下時,她就看見岸上多了兩具血淋淋的骨架。
其上還留存著點點銀芒。
窸窣聲傳來,眾人低頭一看,就見成片的銀芒朝島內涌來。
若是他們此時在樹下,怕是要頭皮發麻。
但稀奇的是,那些銀魚鱷,確實沒有靠近他們所在的樹。
相反是年輕人所在的樹下,這會有兩只銀魚鱷像是察覺到樹上有人一般,往樹上爬,有些可怖。
年輕人手里有根樹枝,正拍打爬上來的銀魚鱷。
沈素衣:“還真是奇妙。”
竟然真的不上他們的樹。
說到這,她不由瞥了眼秦歸雀。
之所以會上這棵巨木,還是秦歸雀的意思。
當時她還想著,是不是因為這棵樹最高最大,躺著最舒服,如今才發現,是因為此處最安全。
那年輕人像是成了香餑餑,招了不少銀魚鱷。
但他還是咬牙用樹枝捅著,像是在等君扶月等人的審判。
君扶月:“你叫什么?”
“裴季景,夏州國……”裴季景遲疑了片刻,還是接道:“夏州國七皇子。”
沈贏舟:“夏州國七皇子裴季景天生體弱多病,出生后便被留在佛院中養病,自小聰穎,博物洽聞,十六歲便著有《海物譜》,廣為人知。”
君扶月也愣住。
裴季景……
那不是書里角色嗎?因為去雍朝求醫,認識了沈贏舟。
竟然在這遇見了。
裴季景迅速道:“我確實是,跟著你們來的,準確來說,不是跟,是到了無風城后,看見你們了,所以就一直跟著你們,我在夏州國雖是不涉政務,但夏州與雍國相隔不遠,因此我知曉諸位身份,想著跟著你們,可能會更有生機些。”
君扶月等人面面相覷,最后秦歸雀把沈成踢了下去。
“把他全須全尾帶過來。”
沈成掉下樹,掉的猝不及防。
他用劍掃開銀魚鱷,氣道:“什么人你們都救嗎?!”
秦歸雀:“他看起來比你有用。”
君扶月等人紛紛點頭。
可不是嗎?
這裴季景雖然體弱,但人家有腦子,也算百科全書了。
沈成:“……。”
他罵罵咧咧得掃開一片銀魚鱷,飛身上樹,輕功一用,帶著裴季景上了御風樹。
裴季景面色慘白,這會坐在一根空樹枝上,靠著樹干松了口氣。
“多謝諸位的救命之恩。”
君扶月:“我們來此亦有要事,怕是沒法護你周全。”
她自己都沒有武功,再護一個病弱的男子,阿雀該心力不足了。
裴季景:“沒事的,只要諸位肯讓季景跟一段路就好,若是季景真叫諸位為難了,諸位便是放棄我,我也能明白。”
沈素衣嘀咕道:“倒是不錯。”
夜深,白鶴卿自告奮勇做哨兵,讓大家先睡。
君扶月和秦歸雀靠在一處,她好奇問:“什么感覺?”
就這么巧,偏偏是秦歸雀選擇的地方最安全。
秦歸雀明白君扶月的意思。
他應道:“說不上來,就覺得此處合眼。”
君扶月:“如此我也安心了。”
秦歸雀失笑,“害怕了?”
君扶月指了指岸邊,嗔怪道:“說不怕是假的。若不是沈鏡指了名要我來,我才不來。”
秦歸雀:“當真不來?”
君扶月:“……不來,拖累你。”
秦歸雀:“可有你在,我才安心。”
沈成:“咳,咳咳。”
原想聽點不一樣的,結果光聽這兩人調情了。煩死。
沈贏舟淡淡道:“年紀大痰多,滾樹下睡去。”
剛忍不住想咳的裴季景,直接憋紅了臉。
他才不到弱冠,也不算年紀大吧……
*
御風樹確實安全,幾人天明后下樹,銀魚鱷已經消失不見了。
按著沈成所說,只要往霧的方向走就可以。
因此幾人就往山林里去。
此處山林多奇珍,君扶月還看見了人頭大的蜘蛛,臉盆子大的食人花,各種嚇死人的東西。
虧得有個跟開了掛似的秦歸雀定位。
一個話不多但劍術好的白鶴卿開道。
一個百科全書似的裴季景科普解乏。
一個全身是藥的沈素衣避毒送藥。
一個心眼子八百個的沈贏舟斷后。
以及一個炮灰沈成踩點。
唯有君扶月,跟來叢林求生的傻白甜似的,只要在人堆里走路就行。
甚至有時都不用她走,阿雀閑著無聊給她抱著了。
君扶月不由感慨。
“過去這幾年,我從沒有一刻覺得自己這般無用。”
突然就躺平了。
直至三日后,他們穿過了危險重重的山林,觸碰到了水似的霧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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