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朝著夙淮堇的方向跪下,重重磕了一個頭:“小女名叫沈柔,本是富商之女,兩年前家道中落,來都城投奔親戚路途中,遇到這幫歹徒,雙親慘遭迫害。”
她看起來真的很柔弱,像是一陣風就能吹倒。
此刻,在山匪即將被覆滅之際,女人才敢顯露出自己內心的恨意。
她淚眼婆娑,澀然和凄苦從心底涌了上來。
聲音嬌柔卻不軟弱:“這幫豬狗不如的禽獸,不止奪人錢財,還殺人滅口,毀尸滅跡,無惡不作!小女當年求死不能,被逼著做了這歹徒的壓寨夫人。
在我后面,還有很多女子慘遭迫害,其中數十具骸骨被深埋后山,十三位女子被迫做了山匪的夫人,我死不足惜,求皇上開恩,饒過那些可憐無辜的女子。”
她的身后,站著一群惶惶不知所措的女子,被影衛包圍著,扣押著。
她們大多數本是家境不錯的富家千金,卻因山匪制造出來的這場無妄之災,落得家破人亡,被迫成為了山匪的妻子。
而如今山匪被剿,她們或許還要跟著陪葬,可她們本也是受害者。
看著沈柔跪下來,那些女人也跟著跪下來,小聲地啜泣著。長期的卑微下,她們甚至不敢在這些都城來的大人物面前大哭。
還活著的土匪忍不住破口大罵:“你們這群賤婦!老子風光的時候,你們跟著老子吃香的喝辣的!享清福!老子遇難的時候,你們一個個都急著撇清關系!我們對你們還不夠掏心肝嗎!你們就這么賤?你們給老子去死!”
“還有沈柔你這臭婆娘!我呸!喊了你幾年的嫂子是我眼瞎了!大哥的一腔深情喂了狗!早知道你會殺他,哪還留你活到現在!”
溫莞莞唏噓不已,她猜到這群山匪無惡不作,可沒想到他們殘害了這么多女人。不知怎么的,她特別生氣。
她撐著虛弱的身體,看向那群人:“你們口口聲聲說對她們掏心肝,那我問你們,你們既然愛她們,為什么要殺她們的家人?為什么要不顧她們意愿強求她們?為什么嘴里吐出來的都是這些辱罵她們的、不堪入耳的臟話?“
“愛她們不應該尊重她們,呵護她們,善待她們的家人嗎?你們打著愛他們的名義,不過是想心安理得地束縛她們,成全你們的自私,掩蓋你們的卑劣。”
一個山匪振振有詞:“我們擄她們之前也沒想過會喜歡上她們啊,要是知道,我們肯定不會這么做啊,總得給我們改錯的機會吧。”
跪在地上的女人不由悲傷起來,大膽點的女人抬起頭,聲音很柔,卻足夠清晰:“為什么要給你改過的機會?你們若真心悔過,為什么還一直干這種燒殺搶掠的行當,死性不改,殘害更多無辜?
你們殺我們家人,害我們舉目無親,困住我們,讓我們唯有你們可以依附,你們壞事做盡,喪盡天良,我們憑什么要跟你們陪葬?我們一點也不稀罕你們的好。”
她們貞潔早已不在,本應該以死明志,但她們不甘心啊,受辱非她們所愿,憑什么她們要死?憑什么她們就不能好好活著?
夙淮堇從始至終就沒有將眼神分給她們。他只是安靜地將自己的小姑娘緊緊抱在懷里。
若是他趕來不及時,他的乖乖恐怕也要被這群畜牲糟蹋吧。
只要涉及到溫莞莞,夙淮堇就無法做到毫無波動。
所有人都在等著他的的命令。
殺了嗎?這些女人確實跟他的莞莞一樣是被這些山匪擄來的可憐人。
放了嗎?可她們卻是這些山匪的夫人,土匪頭子尚且因為他而遷怒他的莞莞,他為什么就不能遷怒她們?他本就是暴君啊。
他抬眸,掃視著這些女人,冰冷的眼眸沒有半分憐憫的情緒,沒人看得出來他在想什么,會做出什么樣的決定。
正在此時,程公公帶著溫時初趕了過來,爬上山消耗了他一些體力,他整個人還有些喘。
“皇上,溫太醫來了。”
出城前,皇上怕溫主子路上有什么不測,提前讓影衛去獵場接溫太醫。上山的時候,他和一部分人留在山下等溫時勻,而余棠則帶人上山。
現在想想,程公公覺得皇上可真是料事如神。希望以后溫主子跟皇上好好的,他這老把骨頭可經不起這樣的折騰咯。
夙淮堇隨意掃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男人女人,沒有理他們。
在他眼里,這群人與死人無異,沒必要費心。
還是他小姑娘身上的傷重要。
當著眾人的面,他將懷中的女人抱到溫時勻面前。
看向女人,語氣輕柔:“可是有哪里受傷了?”
溫莞莞有些受寵若驚。
【暴君竟然沒有怪罪我逃跑?這么好說話嗎?】
她以為男人會先興師問罪,沒想到他半句不提之前的事。
夙淮堇笑意深深,眸光深不可測,避而不答,耐心地重復道:“乖,哪里受傷了?告訴我。”
腳踝處的疼痛已經麻木,溫莞莞垂眸,小聲說:“我好像被蛇咬了。”
夙淮堇臉色登時變了:“怎么不早說?”
被蛇咬了還一聲不吭?傻不傻?
在眾人的驚異中,他將女孩放到草叢上,迅速蹲下身,褪去她的羅襪。
小姑娘被蛇咬中的地方已經一片烏青,整個小腿都有些浮腫。
夙淮堇眸色微暗,毫不猶豫抬起小姑娘的腳,湊過去吸她腳踝處傷口的毒血。
程公公大驚失色:“皇上!萬萬不可!”
這是毒血,怎么可以這么大意!
腳踝處嘴唇的溫熱觸感讓溫莞莞瞬間瞪大眼睛。
她試著抽出自己的腳,沒有抽出。
溫莞莞有些急了:“你別吸啊,這有毒呢!”
“別動。”男人抓緊了她的亂動的腳,一口一口將毒血吸出,往外吐著,直到毒血完全被吸出。
溫時勻淡定如常,任由他吸,要真是劇毒,哪還等的到他過來?皇上心愛的姑娘怕是早沒了。
他湊過去觀察了一下溫莞莞的傷口,隨即從醫藥箱里拿出解蛇毒的藥丸給她服下。
這蛇毒確實不是劇毒,也沒有完全擴散開來。不然今天皇上就算把小姑娘血吸完,恐怕也吸不完毒血了。
溫時勻拿出紗布和藥粉,看著將女人護在懷里寸步不讓的夙淮堇,無奈道:“皇上,是我來包扎還是你來包扎?”
誰知夙淮堇壓根沒打算讓他包扎,奪過紗布和藥粉,直接道:“我來。”占有欲極強。
溫時勻非常有涵養地笑了笑,手中的拳頭握了又松,決定不跟這個男人計較。
就說,這么寶貝干嘛?他又不會吃了她。
這位大爺是不是忘了自己也有傷口啊。
嗯……沒關系,反正死不了。
溫莞莞呆呆地看著認真給自己包扎的男人,發現他連側臉都是那么好看。
其他不明所以的吃瓜群眾到這一幕,差點驚掉了下巴。
傳說中喜怒無常,暴虐成性的暴君竟然對一個女人這么好?若不是親眼所見,他們根本就不會相信。
被迫吃了一把狗糧,他們還什么也不敢說。
夙淮堇將小姑娘腿上和脖子上的傷口細致包扎好后,才罷休。
他包扎的手法不比太醫差,還漂亮地在結尾打了一個蝴蝶結。
在溫莞莞的驚呼中,他又將她抱著站了起來。
溫莞莞只得被迫摟住他的脖頸,老實巴交的,格外順從。
兩人就跟連體嬰兒似的,全程都不帶松手的。
溫莞莞看著他還在滲血的傷口,眼眸流露出心疼,軟聲道:“你的傷口還沒有處理。”
夙淮堇淡淡道:“沒事,不疼。”
她又垂眸,睫羽濃密地跟小扇子似的,小臉還很蒼白:“我可以自己走的。”
這么多人盯著,饒是她臉皮再厚,也不太好意思。
夙淮堇跟哄小孩似的:“乖,你還很虛弱,我抱著你。”
猝不及防又吃了一把狗糧的眾人:……
山匪們心里都要罵人了。
他們情場失意,暴君情場得意,抱得美人歸?
就說能不能不要這么折磨他們?他們想早死早超生!
這暴君也是不長眼,有他們的例子在前,還這么肆無忌憚地寵一個女人,也不怕步入他們的后塵。
土匪們眸色復雜地看向對面跪在地上的小娘子。
曾幾何時,他們也是將她們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掉了,對她們忠貞不二。
結果呢,大難臨頭就散了。
不說同生共死,也別這么無情吧……
至少他們是真心待她們的啊。
女人們接收到他們熾熱的目光,狠心地別過了臉,似乎不愿多看他們一眼。
山匪們心中凄然。
果然,隔著仇恨的心是捂不熱的。女人都是養不熟的白眼狼。
溫時勻實在看不下去那還在流血的傷口了,將藥瓶往溫莞莞懷里一塞,溫潤地笑著:“麻煩溫姑娘給皇上上一下止血藥。”
溫莞莞握著藥,呆呆點頭。
余棠適時開口:“皇上,他們該如何處置?”
夙淮堇瞥了一眼山匪,眸色浮現出狠戾,暴虐殘忍是他的底色。
本想直接全部處死這些人,但話到嘴邊,他又收了回來。
他想:剛剛小姑娘還在幫那群女人說話,他要是把她們處死了,她會不開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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