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淮堇壓根不理他,徑直朝著床榻方向走去。
蕭沂琛直接拔出劍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國君,別那么急,先喝杯茶?”
深沉淡然的性子很容易讓人忽略他的年齡。
明明才十八歲的少年郎,心機深似海,說出的話老氣橫秋。
夙淮堇看著這把锃亮的反著光的劍抵著自己的脖子,眉毛都沒動一下。
他朝前走了幾步,鋒利的刀身瞬間劃破了他脖頸的皮膚,血珠順著傷口劃了下來。
蕭沂琛笑意深深:“你確定你要過去?再走幾步,你的脖子可就沒了。”眸底深處纏繞著對男人刻骨的恨意。
他是個睚眥必報的人,他恨很多人。恨他的母妃不爭,恨他的父皇懦弱無情,恨兄弟鬩墻,恨滄瀾國國君暴虐殘忍,不把他當人。
十幾年的屈辱,刻骨銘心,所有害過他的人,他都不會放過。
蕭沂琛是聰明人,長期的看臉色討生活讓他學會了觀察入微。
不過瞬間,他就敏銳地察覺到了夙淮堇的異樣。
若是往常他把劍架到夙淮堇脖子上,夙淮堇早就把劍彈開了。而今天,夙淮堇沒有動,任由這把刀橫在他脖子上。
他注意到夙淮堇今天的臉色比往常慘白,還披著狐裘。
這不符合夙淮堇的性格,最大可能是,夙淮堇現在功力全無。
夙淮堇不再往前,視線牢牢粘在心上人的身上。
“你放朕過去,朕看看她,任你處置。”
他壓根不相信蕭沂琛的說辭,若是他的乖乖真睡著了,不會這樣全無動靜。
他猜蕭沂琛肯定給她用了什么藥,讓她不能動彈。
是藥三分毒,夙淮堇很擔心他的小姑娘。
“我為什么要讓你看她?你看清楚,莞莞睡在我的床上,她現在是我的人了。”
夙淮堇驟然看向他,仿佛失去了耐心,眼眸陰鷙狠戾。
他冷冷道:“你大費周章地引朕到這兒來,就是讓朕來看你演戲?”
蕭沂琛輕笑:“你覺得我在演戲?”
夙淮堇涼涼地看著他:“在朕面前班門弄斧,你還不夠格。”
不過一個十八歲的小子,再裝也還是小子。
蕭沂琛淡淡道:“是嗎?”并沒有被挑釁激怒。
“夙淮堇,你有沒有想過,莞莞跟我出來是自愿的?就像上一世一樣,她離你而去。”
“最近我腦子里總是跳出一些片段,可能是關于我們前世的,那里面莞莞喜歡的人可是我。”
夙淮堇眼眸微微瞇起。他剛剛恢復了一部分前世的記憶,莞莞喜歡的人確實不是他。
他的聲音仿佛帶有壓迫感:“那又如何,她現在喜歡的人是朕就夠了,她是朕的皇后,而你,劫持了朕的皇后。”
蕭沂琛是賭的,他壓根沒想起多少前世的記憶,只能模糊的片段中推測。夙淮堇表現出來的并沒有任何驚訝,看來前世是真的。而夙淮堇,也記得前世。
蕭沂琛勾了勾唇:“她若真喜歡你,就不會跟我一起逃跑了。她現在是我太子妃,跟你沒有任何關系。”
溫莞莞在床上,聽著蕭沂琛扭曲事實,氣的想破口大罵。
【呸!誰是你的太子妃?我什么時候跟你逃跑了?明明是你把我擄來的!原以為你是個小可憐,沒想到你這么地黑心腸!竟然挑撥我跟暴君的關系!】
聽到床上女孩義憤填膺的心聲,夙淮堇唇角微勾,凝住的眸子也化開了。
他猜對了,他的乖乖真的被蕭沂琛下藥了,他的乖乖沒有離他而去。
聽著溫莞莞的心聲,夙淮堇的心稍微放下了一些。
他往后退了一步,朝著桌邊坐了下去,氣定神閑道:“說吧,你想怎么樣?”
蕭沂琛覺得他的問題有些好笑:“怎么樣?當然是殺了你。”
“就憑你?”夙淮堇嗤笑一聲,似乎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
蕭沂琛眸色暗了暗:“你覺得現在我不能殺你?”
“你大可以試試。”夙淮堇依舊從容不迫。
這讓蕭沂琛不禁起了疑心。功力全無,只身一人來到他的地盤還這么囂張?
蕭沂琛是個謹慎的人,一下子猶豫自己要不要出手。
難道這里有什么陰謀等著他?
趁著蕭沂琛凝神猶豫不決之時,夙淮堇倏然朝著床榻靠近,一把將床上的人攬在了懷里。
蕭沂琛反應過來,再次將劍指向了他的脖頸。
一切都只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夙淮堇絲毫不在意自己脖子上的劍,看向小姑娘的眼溫柔繾綣,藏著無盡的柔情。
他輕聲道:“莞莞,我來接你回去了。”
溫莞莞直愣愣地看著他,眨了眨眼,瞬間有水汽彌漫了上來。
她張了張嘴,卻是一個音節也沒有發出來。
她想伸手摸他的臉,卻是怎么也抬不起來。
夙淮堇卻從她的口型中聽懂了她的話。
她說的不是我好怕,你怎么現在才來啊。
她在說:他說謊,我沒有跟他走。
“乖乖,我知道。”
他都知道。
他的乖乖這一世是喜歡他的。
她還說:你的身體怎么樣?是不是很難受?
夙淮堇眸光越發溫柔:“我沒事。”
溫莞莞眼眶更紅了。
真好,原來他都知道啊。
蕭沂琛眸光頃刻間戾氣四溢。
“把她放下來!”
夙淮堇看向他,淡淡道:“把解藥拿出來。”
“朕已經識破了,你現在所做的沒有任何意義。”
“我們之間的事,不要牽扯上她。”
蕭沂琛不再跟他廢話,直接朝著他的脖子深處劃去,看上去想直接切斷他的喉管。
夙淮堇迅速將溫莞莞放回床上,手指一挑,堪堪躲過了這把劍。
兩人迅速交鋒起來。
不過幾個回合,夙淮堇應對地越來越勉強,最后直接被蕭沂琛踢翻在地,他痛苦地嘔出一口血。
可能是夙淮堇有意為之,溫莞莞還是背對著他們,看不到現在的戰況,內心焦急萬分。
溫莞莞知道,這個男人怎么對她永遠是溫柔的,他不想讓她看到他狼狽的樣子,他不想讓她擔心。
可他是她的男人,她怎能不擔心啊。
溫莞莞急得眼淚在眼眶中打轉。
夙淮堇的臉色越來越蒼白,幾近透明,像是隨時都會消散。
蕭沂琛笑著說:“看來我猜的沒錯,你今天很虛弱。”
他蹲在夙淮堇面前,像在看一條掙扎的狗。
“想想過去你是怎么欺辱我的?”
真是風水輪流轉,蕭沂琛想笑,原本以為要廢了一番力圍剿,沒想到根本不用廢吹灰之力就將他拿下了。
過去隨手一揮就能將他掀翻在地的人,如今弱成這個樣子。他甚至沒怎么使力,這個男人就狼狽成這個樣子。
雖然不知道他為什么虛弱成這樣,但這日子真是太好了,或許是這個人壞事做盡,連老天爺都在幫他。
“這么弱,你是怎么敢一個人來的?”
“我說過,欺我辱我,來日我必加倍討之。”
他跟夙淮堇隔著深仇大恨,不可能和解,注定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蕭沂琛想欣賞夙淮堇落魄狼狽低聲求饒的模樣,可他注定失望了。
男人就算趴在地上不停地嘔血,都沒有一絲狼狽。他死死地捂住嘴,似乎壓抑著,克制著,生怕床上的人聽到一絲聲音。
也不知道咳了多少血,血順著他的指縫滴到了地上,匯成了一個小洼。
只見他翻了個身,仰躺在地上,用另一只手隨意抹掉唇角的血跡,似乎并不在意,蒼白干裂的唇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
“不過是趁人之危罷了,你在得意什么。”沒有絲毫窘迫,反而給人一種上位者的睥睨與不屑的感覺。
溫莞莞還是聽到了夙淮堇壓抑的聲音。
她能想象到,他很痛苦,他在咳血。
怎么辦?溫莞莞再次感受到了自己的無能為力。
她什么忙都幫不上,她簡直是一個廢物。
因為自責,她如自虐一般,緊緊咬住了自己的唇瓣,直到咬破了皮,滲出了血,也毫無察覺。
沒有欣賞到夙淮堇窘迫的蕭沂琛眸中戾氣更重。
他直接抬腳,碾上了夙淮堇的胸口。
夙淮堇沒忍住,發出一聲悶哼。
本來就難受的胸口被他一踩,更難受了。
不是痛覺,是說不出的感覺,就像是無數螞蟻在啃噬。
連呼吸都變得沉重與困難了。
想到他的乖乖看向他時,眼中的愛意。
明明自身難保,夙淮堇卻喘著氣笑出了聲,笑得酣暢淋漓。
上一世他輸了,輸的徹底。
可這一世,他贏了,贏得漂亮。
上刀山下油鍋,他都不帶怕的,就算是死也值了。
他在意的,從始至終,就這么一個人。
夙淮堇吃力地偏過頭,看著背對著他的人兒,隔著生與死,眼中是如漲潮一般的洶涌愛意。
他的嘴唇動了動,無聲地說出三個字:“我愛你。”重逾我的生命。
他好像從來都沒有跟她說過,他愛她。
蕭沂琛只覺得這一幕很刺眼,刺眼到他想破壞這一切。
他舉起劍毫不猶豫地刺進了夙淮堇的胸口,似乎不解氣,他如處以極刑一般,一遍又一遍刺中他的胸口。
傳言滄瀾國國是魔種,殺不死,他倒要看看是不是真的。
夙淮堇閉上眼,連眉毛都沒皺一下。
恨意占據了蕭沂琛的全部,蒙蔽了他的感官,血濺到他的臉上,他像著了魔一樣,以至于他連身后的動靜都沒有察覺出來。
倏然,一道聲音傳了過來。
“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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