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聊著,時間也在不知不覺中過去。交談中程冬弈也知道了韓雪來桑拿中心做按摩技師的原因,說穿了無非也是錢作怪,韓雪家境并不好,爸媽都是下崗工人,還有個讀高三的弟弟,平時父母靠打點零工做點小生意維持生計和供姐弟倆讀書。

    表面上讀大學是件很風光的事,但每年的學費卻成了家里人最沉重的負擔,眼看弟弟就要高三畢業,韓雪毅然選擇了瞞著家人來桑拿中心上班,反正學習也不是很緊,每天來做幾個點還可以回學校上課。

    現在正趕上學校放假,韓雪干脆上起了通班,每天運氣好能提成大幾百,這一個月下來拿個萬兒八千大有希望,今天就是她的幸運日,居然輪到個五個鐘的活,還是貴賓池,光這一單提成就有上千了。

    在韓雪眼里程冬弈絕對是個有錢人家的少爺,不過那份質樸生澀卻是無法假裝的東西,兩人聊了一陣感覺還不錯。

    正聊得起勁,忽聽得門被砰一聲踢開闖進來三個男人,為首的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生得油頭粉面,還染著一頭披肩的金發,穿件花里胡哨的格子襯衫,領口扣子松開了幾個,露出一條小指粗的黃金鏈子,身后的兩個壯實年輕人,黑背心牛仔褲,臉上帶著一股子戾氣,一看就不是什么善類。

    黃毛男闖進門幾步沖到池邊,不由分說便伸手去拉韓雪手臂,口里還罵罵咧咧:“你這小娘皮就是犯賤,還要本少爺來請,五個鐘算毛,老子包你十個鐘,不,一年都成……”

    韓雪很厭惡這黃毛,一甩手掙脫,整個人重心不穩向前撲了過去,眼見就要落入池中,這時一雙強有力的大手伸出,一把摟住了韓雪腰肢,將她打橫抱起然后直立放進池中。

    程冬弈也郁悶,洗個桑拿也能碰到這檔子破事。

    韓雪沒想到這廝竟會趁機占便宜,心里的一絲感激頓時煙消云散,往后倒退了兩步,一臉憤意的望著水池邊上虎視眈眈的黃毛男。

    黃毛男冷眼望著池中的程冬弈,用手一指罵道:“有種上來少爺幫你松松筋骨。”

    程冬弈一咬牙,雙拳緊握,依他以前的脾氣早就上去揍這丫的了,經歷了幾番人生波折和生活窘迫之后,蹉跎歲月已將他身上的棱角也磨平了不少,以前打架不要命的程瘋子現在也學會了忍耐與克制。

    黃毛男見程冬弈憤而不語的模樣越發得瑟,彎腰用手掌舀了點水直接潑到了程冬弈臉上,蔑笑道:“看毛,不服氣?有種上來和老子單練……”

    忍無可忍的程冬弈正想發作,這時門外進來三個身穿藍色制服的女人,其中兩個二十出頭容貌較好,領頭是個三十來歲的美艷少婦,三人急匆匆跑到了水池旁,那少婦瞥了一眼對峙的兩人,沖黃毛男笑開了:“原來是賴少,九號還有兩個鐘就到點了,您先去休息室喝杯茶,待會到點了我就叫她過來……”

    “不行,現在就要陪老子過去,大不了我買五倍鐘點。”黃毛男很囂張的打斷了少婦的話,指著韓雪吼道:“聾了么,給老子過來。”

    韓雪見程冬弈沉默不語,只以為他并沒有維護自己的意思,索性脖子一梗道:“哼,就算你買一百個鐘姐也不伺候,大不了打包走人,最見不得假洋鬼子。”

    這話一出口姓賴的黃毛男頓時火了,一張臉漲成了豬肝色,指著韓雪發狠道:“出來賣的裝什么純情,今兒個老子就要你伺候了。”說完一轉頭,對那少婦說道:“花姐,本少爺買比這孬貨多十倍的鐘,叫那小娘皮上來。”

    花姐眉頭微皺道:“賴少,來者是客,也要分個先來后到,不如我給你介紹八號,人靚技術好……”

    賴少擺手打斷花姐的話:“十五倍,叫這孬貨挪地,老子連他的單也一起買了,叫他快滾,沒錢別在這礙眼。”

    花姐知道這廝底細,他老子是江城最大的二手車經銷商之一賴玉良,平時父子倆都是這里的常客,這小子也是個認死理的主,十五倍的貴賓池至少五十萬上下,這樣的超級大單平時可是難遇一回的美事,更何況這里是正規按摩也不怕他玩出什么幺蛾子來,那份提成可是相當誘人的。

    意動之下,花姐臉上掛起了一抹職業化的笑意,她蹲下身子對冷面不語的程冬弈說道:“這位先生,要不請您去隔壁貴賓房,待會我叫兩個手法一流的技師過去,您今天的消費免單了,就算花姐向您陪個不是,行么?”

    做生意八面玲瓏,講究的是和氣生財,這花姐更是個中高手,要換了一般人在她這番勸說下多半會選擇息事寧人,但程冬弈明顯不屬于這類人。

    “花姐是吧,麻煩你把這條亂吠的瘋狗牽出去,我最見不得土狗染色的,那瘋狗染黃毛就更不喜歡了。”程冬弈掄起手掌拍了拍水面,驚走了一群圍在腰間啄咬的小魚,這一巴掌也狠狠的抽在了賴少臉上。

    花姐心底暗暗叫苦道,合著這小子也是個不服氣的主,我得快通知保安過來,待會要真打起來這面生的小子可要吃大虧了……想到這里她裝作起身隱晦的朝門口兩個技師使了個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