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包鼓了的寧繁拉著自己呆愣著還沒回過神來的老爹直奔糧鋪,這個時候的糧食種類還十分的單一,最便宜的高粱米三文錢一斤,而最貴的糯米卻要十五文一斤,買不起買不起。
寧繁在一袋袋糧食周圍仔細的瞧過,忽略了最前面的高粱米,陳米保存的尚可,新米顆顆飽滿未摻雜別的,質量不錯,于是毫不猶豫的下手了。
趁自家老爹還沒從一個故事賣五兩銀子里回過神來,果斷買了二十斤新米,又買了五斤面粉,他想吃大包子了。
繼續撿了些個大的紅棗,這個時候的紅棗遠沒有現代種植的那么個大緊實,但價格卻要二十六文一斤,簡直就是搶錢!
再稱了些小米,用來熬粥很是養生。
一下子花去一百七十三文,已經是大生意了,伙計十分的熱情,稱重時也是壓得高高的,還殷勤的抓了把黃豆包好。
裝了滿滿一竹簍,寧繁目光略過里面的黃豆,黃豆的作用可多了,只是一時沒法實現,但他想起了一樣簡單的吃食,原主的記憶中未曾出現過,頓時笑了,又要有額外的進項了。
只是黃豆這種東西在鄉下也能買到,還更便宜,不過說來還得買個石磨才行。
寧繁拉著回過神來看著一背簍東西大驚失色的老爹出了門,伙計滿臉笑容的將他們送到門口并且希望他們下次再來。
“這這這,大郎,你怎么買了這么多東西,買些高粱米就行了,賺了銀子也不能這么花,得攢著。”
“爹,娘這個身子若是不好好調理,我怕……”耳根子軟也有軟的好處,寧繁對自己爹選擇懷柔處理。
后半句沒說出來,但寧二聽明白了,婉娘一直病懨懨的,他都怕有朝一日她會撐不住,說來還是他對不起婉娘。
“這調理身子光吃藥不行,還得在吃食上補,況且弟弟妹妹也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吃的不好長不高,面黃肌瘦的也不漂亮,日后怎么好娶老婆……咳,娶妻嫁人呢?”
寧二想了想村子里因為太窮而瘦瘦小小的李大家,至今沒有娶到媳婦,女兒嫁的也不好,再一想自家的情況,頓時一個激靈,可不能這樣。
“繁哥兒你說的有道理!”寧二心有余悸,連連點頭。
“而且爹,我們已經找到了門路,還怕以后賺不到銀子嗎?日子會越過越好的。”
寧繁不費吹灰之力就說服老爹,繼續踏上買買買的路程。
這個時代的鹽也由官府掌控,統一定價售賣,官鹽坊里的粗鹽售價八文一斤,而細鹽卻要二十七文一斤。
粗鹽顆粒大且帶著一股子苦味,雜質也多,對身體無益,而細鹽比起現代的鹽也不夠細不夠白,但聊勝于無。
寧繁頂著伙計的白眼進店逛了圈,這是他的習慣,轉身余光瞥見一筐粗鹽隔壁的竹筐內放著幾塊黑中帶綠的東西,還結著白色的霜一樣的東西。
有些眼熟……那不是海帶嗎?!
寧繁快步上前拿起一塊細看,確定是海帶,真是意外之喜。
“伙計,這個怎么賣?”
伙計瞥了眼,“海菜,二十文一捆。”
這海帶可是好東西,營養豐富不說,味道鮮美,重點是量大,無論是涼菜還是燒湯都非常不錯。
寧繁挑了捆最大的,掂了掂大約有一斤半左右,劃算。
走出官鹽坊,走進油鋪,稱了半斤豆油,轉身又進了雜貨鋪,買了幾個陶碗陶罐,針線蠟燭,給小梨花買了截紅色的頭繩。
算了下剩下銀子,寧繁又去了鐵匠鋪,買了一口大鍋,家中一口不夠用了,并兩把柴刀,在山里走這是必不可少的,這個時代的鐵工藝還不成熟,量少還貴,只三件鐵器就花了八百文,實在是貴。
又去打了半斤醬油跟醋,割了斤半肥半瘦的豬肉,瞧著裝滿了兩個竹筐,寧繁決定將買布料的打算移到下次來鎮上,暫時打道回府。
出城時望著天色索性又買了十個包子,菜餡的皮薄餡多一文一個,肉餡的皮厚餡少三文一個,每樣來一半,掏錢毫不手軟。
寧二已經被兒子花錢如流水震驚到麻木了,也著實體會了一次買買買的快樂,但一想到快速縮水的荷包,只能說痛并快樂著。
財不外露,畢竟他們才分家幾天,被趕出老宅時的凄風苦雨全村人都瞧見了,如今一下子買這么多東西顯然不合常理,得低調。
寧繁與寧二盡挑著沒什么人的小路回家,還好現在是秋收時,家家戶戶都忙,沒什么人在外亂跑。
兩人一到家小梨花就撲了上來,嘴里喊著:“哥哥你回來啦。”
喊的寧繁心里暖暖的,趕忙掏出紅頭繩,沒有女孩子會不喜歡打扮,哪怕只有五歲的小姑娘。
小梨花笑的瞇起了眼,噠噠噠的跑進屋里去讓娘給扎小辮子。
陳氏與寧盛在灶間熬煮梨膏,見寧繁進來,都是一臉的緊張。
寧繁知道他們在緊張什么,將背簍放在灶上,打開蓋著的樹葉子,寧二也有樣學樣,將米面露出來給妻兒看。
“我們家的枸杞與秋梨膏賣出去了,而且秋梨膏還是長期收購。”
他娘聞言喜極而泣,寧盛握緊了拳頭激動地歡呼一聲,小梨花瞧著哥哥的模樣也跳起來,一家子都開心極了。
“那就好,那就好。”
一整天都渾渾噩噩的寧二此刻才感覺道真實,也激動起來,“別哭別哭,繁哥兒有本事,以后咱們一家子不會再餓肚子了。”
對于貧窮困苦的農人來說,能吃飽穿暖就是最大的愿望,但寧繁的愿望遠不止如此。
萬事開頭難,今日開了一個好頭,接下去便會更加順遂,下一步就是蓋房子,畢竟這里的冬天沒有空調與羽絨服,是會凍死人的,而離入冬還有兩個多月,還有時間。
寧繁拿出包子,每人一個菜的一個肉的,并不厚此薄彼。
常年被壓榨的二房已經許久沒有吃到過白面包子,還記得上一次寧家蒸包子還是在年初。
一共蒸了十個,寧耀祖三個,老太太老爺子各一個,寧大寧三各一個,剩下的兩個被大房三房的媳婦孩子分了,哪怕是最不受待見的寧菊花都分到一口,卻連一點包子皮都沒有二房的份。
誰都不在意他們二房,寧狗子當著寧盛小梨花的面吃的滿臉通紅還不忘數落他們,小梨花嘴饞哭鬧著,還被老太太呵斥怒罵。
寧繁在原主的記憶中看見寧耀祖的冷眼與鄙夷,大房劉氏的挖苦鄙薄,以及他娘的淚如雨下,但哪怕苦苦哀求,也換不回他們的一絲憐憫。
寧盛大口吃著肉包子,最終鮮香的味道比夢中的更好吃,含在嘴里甚至舍不得咽下去,而小梨花啃得頭也不抬,頰邊鼓鼓的,像只小倉鼠。
寧繁見陳氏與寧二吃下菜包子后都沒有去碰肉包子,好奇問道:“爹娘你們怎么不吃?”
“我們不愛吃肉……”
“娘,這種騙小孩子的話可騙不了我,這可是我們一家子辛苦賺錢買的,人人都有份,誰都不能推來推去。”
“大哥說得對。”寧盛聽見聲音也堅決道,“爹娘,你們如果不吃那我也不吃了。”
陳氏與寧二最終也沒拗過兒子,妥協了。
一家子吃過包子后又將買的肥肉練了油,油渣存起來留著日后炒菜吃,米面放進破舊的櫥柜里,將東西收拾好天已經黑了,點上蠟燭,照亮了滿屋子。
陳氏不肯多浪費,催促著去睡覺,而忙了一天的寧繁也確實累了,將從家中找到的村長送來的黃豆泡在陶罐中,便回屋睡了。
但這一晚除了寧繁與小梨花,其他人并沒有睡著。
第二日起來,寧繁正洗著臉便見自家弟弟頂著熊貓眼走來,而寧二也是打著哈欠一副沒睡好的樣子,大約是昨日受了刺激?
寧繁也沒在意,等賺的銀子多了,日后也就習慣了。
而飯桌上,寧二捧著粥碗說著昨日大兒子的壯舉,聽得寧盛與跟小梨花看向寧繁的眼神都充滿了崇拜,寧繁老神在在,一點也不虛,畢竟老爹是個實誠人,壓根不知道什么叫吹牛,說的也都是實話。
今日的早飯不再是卡嗓子的高粱面糊糊,而是大米粥,他娘還特意切了兩顆棗子放進去給他補身體,煮的久了湯水粘稠,帶著紅棗的甜糯十分好喝。
寧二不知不覺就說到了寧繁賣的話本,他突然想起,自家兒子并不常去山里,也從未聽說過山里有什么老人,而且他此刻才后知后覺,秋梨膏這種可以說是不外傳秘方的東西,兒子是怎么知道的?
“繁哥兒,你是……怎么會做秋梨膏的?”
這句話也點醒了陳氏,女人的心思都比較細膩,尤其是對身邊的人,之前因為沉浸在因受傷分家一系列恐慌中而沒有回過神來,今日細細的想才驚覺,寧繁的不同尋常。
“繁哥兒,你、你好像變了很多。”
寧繁看著忽然變得緊張兮兮的夫妻倆,嘆了口氣,該來的終究會來。
因為長久以來的打壓,二房一家子的性格都有些唯唯諾諾沒有主見,那是對自己的極度不自信,而原主也是如此,老實木訥,性格沉悶,與寧繁是完全不同的人。
性格的變化遲早會被人發現,幸好寧繁早就想到會有這一日,所以早早想好了說辭。
“那日磕破了腦袋,迷迷糊糊中我似乎見到了一個老人,也是他教了我許多東西,后來他說,我命不該絕,讓我回去吧,我就醒了。”
“難道那老人是神仙?神仙保佑神仙保佑。”陳氏出了一身冷汗,他兒子差點就沒了!
“他不告訴我名字,只說我們有緣份。”寧繁說的認真,以后他會做更多的事,今天過了明路,日后也方便。“他說我已經死過一次,今后便會大不相同。”
“確實不同,這樣好,這樣好。”寧二滿臉的愧疚,同時也有些慶幸,兒子一定會有出息的。
寧繁決定趁這個時機給一家子洗洗腦,“爹娘,孝敬爺奶是應該的,但大伯跟三叔是兄弟,若遇上過不去的坎我們自然該幫扶一二,但也要有度。”
寧二與陳氏連連點頭,堅信兒子說的就是對的。
“而且人善被人欺,以后你們都得立起來,才能不被人欺負。”
這一條寧繁深有感觸,柿子總是挑軟的捏,人性是本善,但惡意隨處不在,說一千道一萬,還得自己強大起來才行。
吃過了早飯,寧繁催促他爹去定做一個石磨,這可是有大用處的。
又將昨日買的干紅棗洗凈切塊,曬干的枇杷葉與羅漢果捏碎,混入梨塊攪拌均勻。
“哥哥,你要的姜。”寧盛小跑著進來,衣擺上還有泥塊,顯然是去了田里,“黎阿婆讓我自己去拔,我挑了不大不小的。”
黎阿婆家兒子早死,他媳婦也未曾再嫁,守著婆婆與一雙兒女過活,除了家中的三畝田地,也在自家院子周圍種滿了蔬菜,平日里去鎮上賣賣蔬菜,日子也十分艱難。
寧繁接過生姜,還帶著泥土氣,非常新鮮,他手下不停忙碌起來。
“有問過黎小寶嗎?”
“問過了,他一聽就立馬出門了,說是很快就能送來,哥,柴火我也能去打,為什么還要買?”
寧盛不理解為什么要別人買柴火,一捆兩一錢,就是拿到鎮上去賣也就是這個價了。
“因為這些事并不重要,花一點小錢就可以解決,而你省下的時間與精力可以做更重要的事,創造更多收益。”
寧盛性格沉穩,還是自家人,若是培養好了,以后也是個幫手。
他似懂非懂的點點頭,表示要好好跟哥哥學。
寧繁教著他爹他娘跟弟弟怎么熬制正宗的秋梨膏,技多不壓身,當然也是他想偷偷懶。
秋梨膏做法簡單,他娘很快就聽明白了,主動接過勺子,寧盛貓去灶后燒火。
寧繁將昨晚泡著的黃豆拿出來煮熟,熟黃豆放涼后輕輕一搓,黃豆皮就盡數脫落,石磨還沒有,只能用石杵搗爛。
搗石杵是個力氣活,沒做慣力氣活的寧繁只一會就手腕酸痛,這種時候真的非常想念現代的破壁機。
將搗成泥水狀的黃豆泥倒入鍋中,邊煮邊翻攪,煮干水分,就是黃豆糕了。
只可惜現在還沒有模具,只能放在碗里當黃豆泥吃,香甜可口,小梨花吃的停不下來,被寧繁按住才罷手,畢竟黃豆吃多了脹氣。
半閑居的茶點除了蜜餞瓜子,也是有糕點果子的,明日就帶去試試。
寧二推這個板車回來了,上面放著新石磨,“楊六叔說這是新做的,本來想留著女兒出嫁做陪嫁的,既然我家著急,就先給我們用。”
楊六叔家的女兒年芳十六,已經定了親事,過了年就要出嫁,做一個大石磨得個把月時間,寧繁也確實等不起,過些時候給添份妝吧。
寧繁指揮著爹將石磨放在后院,打了水澆過幾遍,將石磨洗干凈,再晾個一天便能用了。
小梨花興奮的圍著打轉,笑彎了眼睛。
午飯吃的好了些,將昨日買的豬肉炒了一盆,再加一碗大米飯,也算犒勞一家子最近的辛苦。
當然這個辛苦是指寧繁辛苦,比起在老宅里終日勞作,燒飯洗衣,喂雞喂豬,一刻不得閑,還被擠兌吃不飽,難得炒盤肉都沒有二房的份。
而現在為自己的小家忙活,吃得好吃得飽,這日子真是從前都不敢想的。
午飯后寧二準備將主屋旁的空地翻一翻,種些菜,寧繁讓他將煮過梨膏后的梨渣翻進地里費一肥土,也算是廢物利用了。
安排好之后寧繁背上竹筐與寧盛進了山,家里沒有梨子了。
大梨樹上的梨子被寧盛摘下幾日瞧著還有許多,看來這梨膏還能再做一段時間,不錯不錯。
夠得著的地方已經沒有梨子了,只見寧盛熟練的三兩下爬上大樹,樹底下的寧繁目瞪口呆,沒想到自家弟弟還有這樣的技術,真是比猴還溜。
只是梨子長得樹枝有的非常細,看他在樹上爬來爬去寧繁看的提心吊膽,“你快下來……小心些!”
“放心吧哥我沒事。”寧盛拿著大梨子丟進背著的竹筐,“這里棵上的梨子長的大。”
寧繁心想著曾經在視頻里見過的竹器,等會回去找楊六叔編一個。
等他采滿一背簍爬下來,寧繁提著的心才落地,他堅決拒絕了寧盛想換個背簍再爬上去的提議,寧愿少做些秋梨膏也不能讓他這么折騰。
正在他們撿梨子的時候聽見一聲:“你們摘這么多梨子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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