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的燈光把庭院照出了一條陰陽線。
周向陽拉著沈冬僑,藏進了一側暗處的假山后。
這里并不夠隱蔽,
時不時還有人經過。
可最危險的地方有時候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許鹿回耳力驚人。
在周向陽帶著沈冬僑跳窗走的時候,就循著他們的方向追來。
追到了這里,被假山旁的水流聲干擾。
恰時,幾個喝多了出來吐的官員正趴在欄桿旁,看到許鹿回就打了招呼。
“這不是許同知嗎?”
許鹿回的身份特殊,他是齊王身邊的人,也是唯一一個允許帶刀參宴的“賓客”。
平日里,這些人不敢招惹。
可酒壯慫人膽,其中一個不長眼,竟想要過來和他說話。
“同知,來來來,與我共飲一杯。”
那人舉著酒壺搖晃著撲了過來,身上酒氣濃重。
許鹿側身躲開,生硬地拒絕。
“多謝,不必。”
那人連許鹿回的衣擺都沒有摸到,越發氣惱。
“同知是不是看不起我等,都是來道賀的,怎的不能賞個臉。”
許鹿回厭惡至極,轉身往大門外走去。
那醉酒還要追,就被幾個灰衣仆從給扶住了。
陸存遠做了個手勢,趴坐著的幾個人都被帶走了。
他看了一眼假山后,又走進了大廳。
……
四周終于安靜了下來,
沈冬僑懸著的心也落了下來。
他手臂有些疼。
“向陽,好了,放開我。”
他沒想到周向陽會出現,
更沒想到許鹿回這么快就發現了他。
要不是周向陽帶他跑得夠快,
現在他又被許鹿回抓到了把柄。
太后的身份特殊。
二姐還在彥文濯手里,
不能讓大姐再置于險境。
……
周向陽卻沒有松開他的意思,悶聲道。
“沒好……好不了了……”
他把沈冬僑困在一方天地里,
甚至生出了就這么把他圈禁起來的念頭。
要不是陸存遠來告訴他,
他到現在可能都還被蒙在鼓里。
或許現在還傻呵呵地在外面和人喝酒。
全然不知道沈冬僑一個人在籌謀這么危險的事情。
自從出了呼嘯村,
周向陽就明顯感覺到,沈冬僑沒有以前那么開心了。
很多時候,都是下意識地眉頭緊鎖。
他知道是為了沈家的事情,
這些事,他幫不上忙。
所以就算沈冬僑經常和陸存遠在一起,說一些他不懂,也不知道的事情。
他也能假裝不在意。
他接受沈冬僑有自己的秘密。
因為他知道自己無能為力。
他堅信沈冬僑對他的感情,也堅信他會一直在他身邊。
他們不會因為任何事情分開。
每天就算他在沮喪,他都竭盡全力,絞盡腦汁地想要讓沈冬僑開心些,
希望他能像以前一樣快樂一起。
希望他們能跟以前一樣親密無間。
可是事實證明,無論他做什么,說什么,
卻好像都是無用功。
就跟拳頭打在了棉花上一樣。
沈冬僑依舊什么都不肯說。
被沈冬僑關在門外的那兩晚,
他又氣又惱,
他怨陸存遠,可是更多的一種無力感。
見面少了后,他會做一些噩夢,
夢中的沈冬僑在一步步走向一個金碧輝煌的地方,離他遠去。
他想要追上他,可無論他怎么奔跑,都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
他難受,很難受……
……
沈冬僑被周向陽緊緊抱著,
呼吸一點點沉寂下來。
情緒在短時間內大起大落后,他只覺得十分疲憊。
高度緊張的神經在一個安全的懷抱里一點點松弛下來。
他直到周向陽在生氣,
在做這些事情之前,
他就預料過周向陽發現后會怎么樣,
但是他還是不想說。
不是不信任周向陽,
而是害怕把他牽扯進來。
他也時常懷念和周向陽在呼嘯村的生活。
但是不知不覺,他已經回不去了。
許鹿回的話,讓他害怕。
沈家只是冰山一角,
牽扯出來的利益關系越來越多,越來越復雜,像一張無形的網,把他困在其中。
他舍棄不了親人受難,也舍不得愛人吃苦。
可是往往事與愿違。
剛剛找到了一點希望,
卻在下一秒又被狠狠地粉碎。
如果祁昭讓他離開,是為了祁碩,
那么太后讓他離開,就說明她也懼怕齊王的勢力。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點。
如今,他能做的,能說的都做了。
結果會如何,他根本不能預測。
或許他的出現就是最大的危機。
不如聽從太后安排,離開京都,對大家都好。
沈冬僑靠在周向陽懷里,輕聲說道。
“向陽,等宴會結束,我會所有的事情都告訴。”
“明天,我和你一起送小舞出城……”
……
宴會已近尾聲,門口都是道別的人。
祁昭對外聲稱不勝酒力依舊回去休息,只有祁碩一人在送客。
等齊王再回到宴席,太后已經離開。
齊王被送上馬車時,許鹿回已經在外候著了。
“她去見了什么人?”
許鹿回搖頭,“人從窗戶走的,我過去時已經不在了。”
“她一向謹慎,”齊王調開簾子看了一眼祁府的大門,道“掘地三尺也要把這個人給我找出來。”
“是。”
……
這一晚,東升很忙,祁昭吐了好幾回,他守在祁昭身邊大半夜,直到西林來換班才回去。
看到周向陽空蕩蕩的床,也懶得再去抓人了。
想著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得了。
人家年輕氣盛,精力旺盛,
他這把老骨頭就省省心,洗洗睡了。
一直棒打鴛鴦,搞得哀聲哉道,得不償失。
況且,今天那小公子受了驚,或許需要安慰也說不準。
他閉上眼睛,翻身就睡。
安慰話是最難說出口的。
周向陽那張嘴除了騙沈冬僑脫衣服的時候麻利一些,
其他時候并不太好用。
周向陽坐在床尾看著坐在床頭的沈冬僑。
聽完了沈冬僑的敘述。
不知道該擺出興師問罪的架勢,還是該表現出大度原諒的姿態。
明明剛剛還那么生氣,
現在看著沈冬僑露出難過的表情,
他就不敢再說一句他的不是。
沈冬僑從袖子里拿出一樣東西遞給周向陽。
“這是什么?”
“太后給我的東西,你幫我看看,有什么特別的地方嗎?”
周向陽對光照了照,是一個很古樸又漂亮的簪子,上頭雕刻著一朵梅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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