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皇甫杰這模樣，夏傾歌沉沉的嘆息。
“毒是什么我清楚，解法是什么，我也清楚。”
夏傾歌的話，讓皇甫杰懸著的心，一下子放松了下來。他臉上的陰郁一掃而空，轉而換上了笑意。他甚至笑出了聲，像是緊張過后的釋放一樣，也帶著幾分暢快。
終于有辦法了，林情璇能活下來了呢。
想著，皇甫杰不禁高聲道。
“王妃，我就知道你醫術高明，一定會有辦法的，你快救救她，你快幫她解毒。”
皇甫杰急切的催促，聲調也更提高了不少。
不過，夏傾歌卻搖搖頭。
緩緩起身，從床邊離開，夜天絕見狀上前攙扶著，將她送到了臨近窗邊的椅子上。之后，夜天絕才看向皇甫杰。
“皇甫公子的心情，我們能理解，只是這人，抱歉，我家王妃不會救。”
“什么？”
夜天絕的話，像是一盆冷水，將皇甫杰心頭剛剛燃起的那點希望之火，瞬間澆滅，只留下了沁骨的涼意。
不明所以，不敢置信……
快速看向夏傾歌，皇甫杰不解的質問。
“為什么不能救？戰王妃，你是個醫者，醫者仁心，自當最明白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的道理。林姑娘中了毒，命懸一線，你既然知道救治的方法，又怎么能見死不救？若是她真的因為你的袖手旁觀而有半點閃失，你于心何安？”
皇甫杰的話說的又急又快，語氣也沖的厲害。
“夠了！”
夜天絕冷冷的吼了一聲。
雖然明知道皇甫杰不知情，不了解他們和林情璇之間的恩怨，可是他就是聽不得皇甫杰如此大義凜然的訓斥夏傾歌。
他算什么東西？
眸光清冷，夜天絕的周身都散發這一股怒意。
“皇甫公子，我勸你冷靜一點。你也算出身名門，應該明白什么話該說，什么話不該說。若是再胡言亂語，別怪本王不客氣。”
本王……
夜天絕謙恭有禮，并不擺架子，之前皇甫杰見他的時候，他也只是以“我”自稱，沒提過“本王。”
而現在，這兩個字，無疑離開了大家的距離。
皇甫杰明白，夜天絕這是怒了。
心頭微微有些緊張，只不過，皇甫杰并不后悔，看向夜天絕，他道，“我這個人心直口快，還請王爺和王妃見諒。”
“心直口快是你的事，優點也好缺點也罷，都與人無關。沒有誰必須包容你的一切，這一點，還請皇甫公子明白。”
“是，我明白。”
沉沉的嘆息了一聲，皇甫杰努力克制著自己的情緒，他轉頭看向夏傾歌。
“王妃，之前是我失禮了，還請王妃見諒。”
說著，皇甫杰躬身行禮，向夏傾歌道歉。
夏傾歌本看好皇甫杰，對于這些細節，也就沒那么在意。加之她明白皇甫杰對林情璇有情，如此，他會有幾分克制不住，也可以理解，畢竟那是人之常情，若是換在她身上，換在夜天絕的身上，他們的表現也未必能好多少。
看著皇甫杰微微揮了揮手，“罷了，皇甫公子也是真性情，不是什么了不得的。”
“王妃仁慈。”
低聲說著，皇甫杰也微微靠近幾分。
“王妃，你能如此包容我，那為何就不能救救林姑娘？她一個弱女子，只身在外，身受重傷，險些喪命，真的很可憐。我兄長與王妃屢次作對，甚至不惜出動人馬，刺殺王妃，王妃尚且能不計前嫌，只將他當成個普通病人對待，給他治療，那為什么面對著林姑娘，卻要袖手旁觀？”
皇甫杰開口，話中仍不免有質問的意思，只是因為口氣舒緩了些，倒不顯得那么刺耳了。
夏傾歌聽著，微微嘆息。
“皇甫公子，我之前聽王爺說，你是半路救下林姑娘的，你對她的身份一無所知，也不了解她的情況，對嗎？”
夏傾歌不答反問，讓皇甫杰的心里，有種不好的預感。
他不由的想起來之前夜天絕的話。
夜天絕說，他初來滄傲大陸，結交了一些朋友，但也與人結了一些怨……夏傾歌這會兒可以提及他不了解林情璇的身份和過往，是在說他們于林情璇有怨？
心里想著，皇甫杰心里有些慌。
一時太過詫異，皇甫杰根本沒來得及收斂自己的心緒，也沒克制自己的表情，他的想法都展露在了臉上。
夏傾歌看的明白，索性也不再瞞著。
“想來，皇甫公子已經想到了，我們認識林姑娘，而且與她有仇。”
不是怨，而是仇……
這其中的深淺，皇甫杰就算再傻，也能分得清楚。
忐忑的目光，一會兒看看夜天絕，一會兒看看夏傾歌，皇甫杰一顆心七上八下的，有些不知該如何是好。
他知道夏傾歌和夜天絕都不是壞人，而且他們初來乍到，不說舉步維艱，但人生地不熟的，他們總歸不會主動與人結怨，自找麻煩。他們與林情璇有仇，那問題多半都出在林情璇的身上……
難道，真的是他沒看清林情璇的真面目？
是他錯信了人？
想著這種可能，皇甫杰不禁轉頭，看向床上的林情璇。
自救她開始，他所認識的林情璇，就是一副嬌滴滴的模樣，她柔弱憔悴，楚楚可憐。他在她的身上，看到的全是無助，是可憐，難道他真的錯了？
皇甫杰想象不出來她這副嬌滴滴的面容下，能有多少猙獰詭詐？
他不愿意相信。
心里想著，皇甫杰不禁看向夜天絕和夏傾歌。
“王爺、王妃，這之間是不是有什么誤會？林姑娘一介弱質女流，怎么會和你們結怨？”
“你說錯了兩件事。”
“什么？”
“第一，她不是弱質女流，她的功夫深不可測，就算是水長老和云長老聯手，都制服不了她。而且，她心思詭詐，下手殘忍，是個極其難纏的角色。第二，我們之間也不是結怨，而是有仇。她不但派人來拆散本王和本王的王妃，更帶著人闖入閑云山莊刺殺。關乎性命，豈是一個怨字，輕描淡寫就能說的過去的。”
夜天絕話語冰冷，對于皇甫杰，也再不留什么情面。
的確，他是對皇甫杰有幾分欣賞，只不過，這份欣賞，還遠遠不能消除皇甫杰對夏傾歌的不恭敬，不能抵消掉那一通的斥責謾罵。
有時候，這人或許還是冷著點好。
免得有些人會蹬鼻子上臉，會忘乎所以，不知所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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