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邊想著一邊來到御書房,卻愕然的看到寧王竟然真的在等他。
“皇叔,你怎來了?”林止陌笑著上前,問道。
寧王一本正經道:“關于那個新政,我想和皇侄聊聊。”
林止陌站定腳步,上下打量他一番,忽然嗤的一聲笑了出來。
聊什么新政,以為我看不出來么?是在躲傅雪晴吧?
寧王腳下虛浮眼袋浮腫,手還有意無意的扶著腰,分明是功課交多的后果。
嬸嬸也是,就算急著生孩子也不能這樣,把寧王當成生產隊的驢那么使喚,那不早晚會出事?
瞧瞧皇叔,為了躲避嬸嬸追繳公糧都不惜逃到自己這里來了。
不過他顧及寧王面子,并沒有戳破,將他請進御書房落座,也同樣一本正經問道:“皇叔有何高見?”
王青送來茶水,寧王端起來一飲而盡,放下茶盞后長出了口氣,這才說道:“我仔細想了幾個來回,還是覺得你直接在江南那么搞是不行的,會惹禍的。”
林止陌點點頭:“我知道。”
“你知道?”寧王瞪起了眼,“那你還讓石學義那個一根筋的主持清剿隱田?前些日子江南水患期間,他是一點都不手軟,抓得幾個州府大牢內都人滿為患了。”
林止陌道:“可是效果也很明顯,不是么?如果不是他當了一回活閻王,那些士紳不知又要趁亂禍害多少百姓,搶奪多少田產,而且至少他在巡按江南期間沒讓糧食暴漲,這就是功績。”
寧王啞然,竟無言以對。
確實,士紳豪族最慣常使用的手段就是在百姓艱難期間落井下石,趁機以極低價強買他們的田產房產,另外,那些糧商通常都會趁機漲價,有的黑心到能將糧價提到兩三倍甚至更多。
刑部文書上白紙黑字記著,石學義在任江南巡按期間鐵面無私,處事果決,但凡有敢漲價亂市者都直接斬首,家人抓了入獄,還有那個錦衣衛千戶許崖南,和石學義配合著,前腳把人家糧鋪封了,后腳他就去查抄家宅。
錦衣衛想要找點禁忌之物簡直易如反掌,就算實在找不出,栽贓也不是不行。
所以整整三月有余,江南行省的受災死亡人數比往年大幅減少,且連一次民亂都沒發生。
雖然石學義的手段強硬狠辣,但不得不說行之有效。
“皇叔,我這個皇帝當得不容易,你是知道的,若是手段不硬一點,那么我怕是早已涼透了。”
林止陌站起身來,朗笑一聲道,“刑用重典,乃取決一時,非以為則,為天下蒼生計,不可斟酌一時之損益,若是能讓這天下越來越好,便是讓天下人罵我是昏君暴君,我也認了。”
寧王怔怔看著他,這個他從小看著長大的皇侄,從他回來時就已經刮目相看。
而現在,他更是看到了一種只有盛世明君身上才會有的英武和霸氣。
可是下一刻,林止陌的霸氣忽然消失不見,笑容也轉變成寧王熟悉的壞笑。
“當然,我也怕麻煩,所以早就做好了一些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