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寧睫毛微扇，然后抬頭，看著對面溫為笙放在餐桌上的手機。
是學長的手機響，有電話進來。
溫為笙神色微頓，看桌面上的手機。
不曾想，這樣的時候會有電話來。
不過，也是正常。
他的工作生活，一天會有不少來電。
就是，在今夜這樣重要的時候，其它的事都不重要。
他該提前開靜音的。
此時這般想已是來不及，電話已然過來，這里面的安靜被打破了。
溫為笙拿過手機，看屏幕上的來電。
他眼里的溫潤動了下。
是母親。
是的，這突然打來的電話，不是工作上的同事，亦不是生活里的朋友，而是秦文秀。
溫為笙看手機上顯示的時間，然后對常寧說：“我出去接個電話。”
常寧點頭：“好。”
溫為笙起身，拿著手機便要出去，但他剛走得一步，他腳步便停下了，他轉身看著那坐在餐椅里的人。
常寧在回應他后便低下頭，繼續思索，如剛剛一般。
全無雜心。
看到她這般認真模樣，溫為笙笑了，拿著手機出了包廂。
在剛剛要離開的那一刻，他心里竟忽然間生出一股空落感。
好似自己這一走，他和她便再無可能。
這樣的感覺很突兀，很不好，但也僅是一瞬。
在看見她如常的模樣后，他放心了。
他只是出去接個電話，他很快便會進來。
她不會離開。
他也不會走。
包廂門輕聲合上，這里面的靜謐恢復，不曾有一絲一毫的變化。
不過，包廂門剛關上未有幾息，常寧包里便傳來叮的一聲。
是消息進來的聲音。
常寧思緒再次被打斷，她微頓，隨即轉身，拿過包把手機拿出來。
洛商司。
隨著手機拿出，屏幕亮，上面來信人的名字落進眼里。
不是旁人，正是洛商司。
常寧看著這名字，眼前不覺浮起下班時，在館外看見洛商司時的模樣。
他來的她意想不到，離開時亦是意想不到。
她覺得他有事，但又覺得他有些不對。
說不上來是哪里不對，但她確實有著異樣的感覺。
而此刻，那異樣的感覺隨著這條發來的信息，再次生出。
常寧想，還是有事吧。
雖覺得不對，但總歸是有事才會讓他又來找她，又給她發消息。
畢竟，他不是一個閑人，不會做浪費時間的事。
常寧心中想著，指尖點開信息。
【手痛。】
簡短莫名的兩個字就這般未有預料的落進常寧眼里，常寧怔了瞬，隨即眉心蹙了起來。
這條信息，莫不是他發錯了？
沒有前因，沒有后果，僅這突兀的兩個字，任任何一人看見都得愣一愣。
更何況是成年男女。
洛商司這兩個字發的，委實有些——曖昧。
便好似相戀的兩人，一方向另一方示弱，以此求得關注。
當然，常寧不會這樣想，畢竟洛商司不是那一類人。
他性子較常人冷許多，一向有事說事，言簡意賅，他現下這般簡短的兩個字，是他的風格。
就是，這兩個字所代表的含義，不是他的風格。
常寧看著這條信息，她蹙眉想了一會，然后點開輸入框，回復了一條消息過去。
一開始看見這條信息，她下意識的便以為他發錯了。
但細想，并未有。
她想起一件她忘記了的事，之前在觀江別墅，她下樓梯未踩穩，差點摔下去，是他幫了她。
也因此，他手扭傷。
這幾日他未說，她亦想著和他盡可能的不再聯系，也就忘了這件事。
尤其忘了之前他說要她照顧他的事。
現下他發這條消息來，怕是想的便是讓她照顧他。
消息發過去，常寧不再思考，她看向窗外的夜色。
此時已是七點，外面的夜落下，落滿整個平城。
只是，還未到八點，天未黑盡。
從她這里看出去，可以看見白日和黑夜交替時的灰蒙蒙，不是盡白，亦不是盡黑。
便如這世間之事，不是只有黑，只有白，還有旁的許多顏色。
常寧看著這夜色，眼中清色無聲輕動。
她喜歡凡事想清楚的再去做，這樣可以避免許多意外，亦可以讓自己不至于混亂。
但事情不是數學題，不是就只有那幾種解法，它有著許多的不定因素。
自己即便想的再妥帖，再穩當，最后事情也不一定會如自己所想的去發展。
總是會出乎意料，讓自己一時間不知該如何解決。
便如今晚學長說的那些話，清楚的明白她的心，是她未想到的。
但雖未想到，卻也總是要解決的。
雖亂，卻也不可能停滯不前。
所以，后面細想，她便找到了其中緣由。
學長之所以知道她心中所想，應是嘉佳的告知。
嘉佳明白她的心，希望她幸福，會選擇幫學長，一切便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只是她未想到這一點而已。
而今夜學長說出那些話，她心中有些亂，因為她想答應，又不想答應。
凡事講究一個“理”字。
學長所說，不是胡言亂語，是理智的，客觀的去說一件事。
她不是一個聽不進道理的人，更不是不理智的人。
也正是因此，理智冷靜和感性相沖突，她需要選擇。
而剛剛她想了許久，便是在努力想清楚，想明白。
她該不該答應。
這個決定，她需要做好。
一旦做出，一切便都不再一樣。
常寧心中生出許多心緒，許多畫面跟著在腦中浮現，與此同時，剛剛溫為笙說的話亦出現在腦中。
有些決定，不好下。
她還需要再想想。
“嗚嗚......”
忽然的，握在掌心的手機振動起來。
常寧指尖被手機振動的跟著動，但她的心卻是頓了下，然后拿起手機。
洛商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