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堯說完,站了起來,并未著急往操作室外走。
吳邪本來是該收拾清創包內的器械以及清創縫合術后的殘跡——聽到這話后,動作稍微一僵。
“表公公怎么這么問?”吳邪故作不知。
這件事發生是在吳邪值班的班上,若說自己都知道了彭芳和朱發根的事情,不免顯得沙鎮的百事通有些太多。
“就隨便這么問一下,正好有這個機會嘛。吳醫生不想說就算了。”熊堯并不好奇,還就要往外面走。
“表公公,在我們臨床醫學里面,手法復位屬于保守治療,手術屬于真正的外科干預。”
“不管是手法復位還是手術復位,都有比較嚴格的適應征以及相應的禁忌癥。”
“若是適應征內,那么就可以選擇手法復位,若是在禁忌癥內,選擇了相應的治療方式,則是屬于治療選擇有失嚴謹。”
吳邪說得相對比較保守,然后又解釋說:“手術禁忌癥也有相對手術禁忌癥和絕對手術禁忌癥,一些專家或者教授,或者是技術比較好的醫生。”
“是能夠把相對禁忌癥甚至部分絕對禁忌癥轉化為適應征的。因此也不能一概而論。”
熊堯當面,吳邪自認不可能對熊堯說你就是診斷與治療選擇都出現了錯誤這樣的話。
熊堯先若有所思了一陣,而后便點了點頭,朝著操作室外走了去。
吳邪看到熊堯并未拿走急診病歷,就并未跟上!
等吳邪收拾好處置床后,熊堯正被廖佳打破傷風的皮試,靜等結果,吳邪則才走近開始寫病歷,還交待:“表公公洗澡和洗臉的時候稍微注意,傷口不要沾水這些…!”
“好!”熊堯端正坐在那里,有一種儒雅的氣質,很淡定,也很乖順,并沒有想象中的頤指氣使。
交待完,寫完了病歷之后。
熊堯就直接說:“吳醫生,你先去休息吧。我這邊打完針就回去了。”
“那行,表公公,你后面來換藥直接找我或者找其他人都行,若是不方便,我們來您家里也行。”吳邪親切問候了一聲。
“不用了,我要去別處換。”熊堯淡淡回了一句。
這般后,吳邪就找不到其他的理由再駐足。
直到熊堯離開了科室里,廖佳才主動到醫生辦公室里來找吳邪。
“佳姐,還有事嗎?是不是來病人了?”吳邪正在思考熊堯的話到底是什么意思。
吳邪說著站起,若有急診,也是要處理的。
廖佳搖頭,她大概四十歲的年紀,戴著口罩,笑著說:“沒病人,是我姑爺,要我給你說一下,說他買了明天從恩市飛去魔都的機票。”
“后續可能就在我哥那邊定居了。”
廖佳與熊堯是沾親的,說到這里,便又解釋:“其實我表哥,早就有心喊姑爺去魔都養老,只是我姑爺覺得老家住得比較習慣,不想折騰。”
“其實你也曉得,我姑爺讀過不少書,學識也不凡,即便去了外地,也有不少朋友,也能融入得進大城市里。”
吳邪聞言,認真點頭:“估計表公公是舍不得家鄉人這份情誼,也想做點事情吧。”
廖佳點頭:“小蟹,你到時候把這件事給主任講一聲啊。我就不轉述了。”
然后廖佳才喃喃:“這個朱發根啊,之前本來就是在外面看過了的,覺得要手術太貴,非要跑回來。”
“我姑爺之前是不想再出手的,還是朱發根他爹上門來求情,就希望能夠省點錢。”
“我姑爺這才出手做了復位的,然后。”
“處理完之后,疼痛的癥狀倒是很快緩解,只是在后續一段時間內,朱發根還是覺得不舒服,并且還隱隱作痛,就又去州醫院看了,再做了手術。”
“還有那個彭芳,也是覺得放化療的費用太貴了。覺得中間一段時間不去化療,就用中藥拖著,化療第一次和最后一次,想著這樣也能搞好。”
“最初的那個時候,不知道求了多久,可到最后,拖得病情無法控制了,反倒還倒打一耙。”
“這一次如果不是我姑爺攔著,我表哥就算告到傾家蕩產,也不會放過這兩家。”
廖佳這么嘀咕兩聲,就走出了醫生辦公室。
不知道是故意說給吳邪聽的,還是只是這么隨便嘀咕一下。
廖佳的說辭與自己的母親完全是兩樣,吳邪不知道誰真誰假。
廖佳與熊堯有親戚關系,向梅則是一個普通的吃瓜群眾,有可能是角度不一樣,有可能是流言傳變了味道。
吳邪無奈苦笑,看著廖佳離去,轉頭通過辦公室的窗戶,看著熊堯從巷子走出去,也能遠遠看到有人在和熊堯打招呼。
但通過笑容可以看得出來,這招呼不那么親切,帶著勉強或者就是簡單的人情世故、以至于太過真誠,反而看起來有些假。
流言蜚語的威力,吳邪自己是嘗試過的,它真的很可怕,但也不排除其中就是真。
畢竟,蒼蠅不叮無縫的蛋。
但不管怎么樣,估計熊堯這位老醫生要離開沙鎮了。
醫生難當啊!
一輩子的口碑就這么被毀之一炬。
……
翌日,等吳邪下班,從巷子往外走時,就聽到了路上有人在傳了。
“哎唷,那個朱發根和彭芳是真的不是人啊,熊醫生那么好一個醫生,就這么活生生被他們逼走了。”
“那可不是,熊堯的兒子,熊圭奇,那是到魔都都買了好幾套房的,熊老醫生哪里還需要到屋里開診所賺錢哦,利息都至少夠十個他養老了。”
“熊醫生這一走,以后要看骨科,就麻煩了哦,就要去縣里面了。”
“……”
“三伯母。”
“四叔!”
“表哥。”
吳邪走過,仍然有人在和他打招呼,不過吳邪并未頓步。
吳邪才到家門口的時候,向梅和吳國楠也在那里憂心忡忡地說事。
當然是百曉生之一的向梅在說:“我聽到講,昨天朱發根屋里的玻璃被人用雷給劈了。他們都將是遭天譴了欸。”
“熊醫生昨天晚上就走了的,他們兩家屋里這是在造孽啊!”
“你莫亂講話,這些事少說,你忘記小蟹。”吳國楠還在告誡,轉頭看到了吳邪,趕緊喊:“小蟹,下班回來了,吃早飯了。”
“好!”吳邪點頭,并未追問到底天譴是什么事情。
不用想,哪里有什么天譴,是被人砸了唄……
但砸了也換不回熊堯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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