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閻溯斥責完姜之瑤后，步履匆匆消失在人流里。
彼時他異常不悅，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幫著孟芊芊，罵了姜之瑤一通。
但他知道，他看不得孟芊芊受委屈，盡管她一度玩弄戲耍了他，他也還是會在她受傷、難過的時候，心臟悶堵的厲害。
想了想，秦閻溯沒去找魏君琢借酒消愁，而是滿臉陰郁地進了宮。
到懷若殿的時候，已經快要用晚膳了。
彼時太后和朱嬤嬤都不在殿上，秦閻溯一眼就看到殿中兩道小小的身影，正前前后后的忙碌著。
小蒸餃和小包子今日穿了象牙白的男孩長衫，兩根青色腰帶故意系的松垮些，顯得她們壯碩一些。
姐妹倆干了些輕松的活，此刻白里透紅的小臉粉撲撲的沾了汗，看上去吹彈可破。
兩雙漆黑的眸子骨碌碌轉著，易容后的她們雖有幾分男子的英氣，但眉眼間還是有女娃特有的嬌俏靈動。
見到她們，秦閻溯的心莫名軟了軟，邁著修長的腿朝她們靠近。
“怎么就你們二人在此處？”
爹爹？！
小蒸餃和小包子的心狠狠一顫，不約而同地回眸，撞進秦閻溯幽深如夜的眸子里。
他身材挺括高大，一如既往穿著冷沉的墨袍，俊美的臉，不開口說話的時候冷冷的，但是一見到她們，就會稍微溫柔些。
眼前的秦閻溯右臂受傷了，包扎的嚴嚴實實的，姐妹倆同時攥緊了衣袖。
小包子抿著唇，濕漉漉的眸子，就快要溢出淚來。
小蒸餃雖然面上強裝隱忍，但腮幫一鼓一鼓的，使勁眨眼不讓淚掉下來。
“知墨/曉墨，見過九皇子。”
“方才太后娘娘說要用晚膳了，我們二人閑著無事，就過來掃灑掃灑。”
怎的又是這副快哭出來的表情？
秦閻溯心里想著，難道真是他繃著臉，容易嚇著孩子么。
他努力讓自己看上去溫柔些，蹲下身略顯笨拙地伸手，揉了揉兩小只的腦袋。
“你們二人倒是上心。”
秦閻溯余光瞥見兩個小丫頭松松垮垮的腰帶，不知為何，心中生出幾分憐惜，鬼使神差地幫她們系上。
“這腰帶若是太松散，衣袍恐會垂到地上，你們要是踩到就會摔了，下次注意些。”
盡管他的語氣有幾分疏冷，但兩小只還是眼眶一熱，沒來由的心酸難受。
猶記得當初她們第一次見到爹爹，是四歲的時候，在翼王府里熟知了爹爹，就匆匆別離。
她們在大夏待了兩年多，好不容易等到爹爹來了，沒想到這次相處的時間更短，才兩個月，就又分別。
當初她們以為這次分別過后不會太長，誰知道三月后再見，爹爹卻已經完全忘記了她們和娘親……
小蒸餃強憋著沒表現出來，點點頭奶聲奶氣道，“多謝殿下，我們往后會注意的。”
小包子生怕自己控制不住地暴露身份，壓低聲音有些哽咽，“殿下，您的手臂，怎么受傷了？”
秦閻溯一愣，沒想到孩子們會關心他的傷勢，避重就輕地勾唇。
“無妨，小傷而已。”
他垂眸認真地幫姐妹倆整理衣裳，盡管單手整理起來比較費勁，但他也絲毫沒覺得煩躁。
骨節分明的手指不小心碰到二人腰肢，秦閻溯覺得他們實在瘦的很。
相比較之下，同齡的小男娃恐怕比他們要大上一圈，他們卻小小的，不僅臉蛋清秀，連身高身材都像女娃。
心里沒來由的疼了下，秦閻溯莫名想到，如果他有兩個這么乖巧的女兒，往后她們長大了，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他恐怕得操碎了心……
意識到自己的思緒飄得太遠，他咳了一聲，迅速給二人系好腰帶起身，又變得淡漠。
小蒸餃和小包子眼巴巴地望著他，三人靜默無言半晌，小蒸餃靈機一動，忙笑瞇瞇地問道。
“對了，請問殿下可見到過我們師父，她昨日出宮了，但是還沒回來。”
秦閻溯眼眸忽沉，倒也沒瞞著她們。
“明日是孟太傅壽辰，你們師父得過完壽宴才進宮。”
兩小只一愣，旋即拍了拍腦袋，“哎呀，我們差點將此事給忘了。”
說著，姐妹二人對視一眼，很有默契地讀懂了對方的心思。
小蒸餃故作沉思一番率先開口，眼神有幾份落寞。
“還記得從前我們也給娘親慶祝生辰，那會兒爹爹還在，但是和娘親的關系不太好，我們便偷偷給娘親送花，帶娘親出門看戲臺班子，吃好吃的。”
“沒想到爹爹一路上都跟著我們，最后鬧得不太愉快，但好像誤打誤撞，讓爹爹和娘親的關系變好了些。”
小包子小心翼翼看了秦閻溯一眼，接著小蒸餃的話道。
“還有一次元宵節，我們一家四口出門去放花燈，爹爹親自給娘親挑了最好看的，還給我們也買了，當時我們就在河邊，各自寫下了心愿，只是可惜，有些愿望，好像不是那么容易實現的……”
聞言，秦閻溯的腦海里，莫名閃過幾段模糊不清的畫面。
他試圖抓住卻怎么也看不清，如鯁在喉的感覺堵得他心里難受，像是蒙了一層霧氣。
男人一瞬不瞬地盯著兩小只，眼神溫柔幾分，言語中透著心疼。
“無妨，總歸會有實現的一天，別輕言放棄，你們二人年紀尚小，以后有的是機會，去實現各種各樣的愿望，或者你們現在有什么想做的，也可以告訴本殿下，本殿下盡可能幫你們實現。”
秦閻溯極其溫柔寵溺的態度，直接惹的小包子咬緊了唇。
她眼中的情緒翻涌而過，再也忍不住地輕聲喚了句，“爹爹……”
這不就是從前的爹爹么，再怎么忘記，他對她們的愛，依舊沒變。
小蒸餃頓時緊張地望向妹妹，又看了眼秦閻溯的反應。
男人高大的身形猛地一震，心底深處似乎有什么記憶要破繭而出，秦閻溯下意識蜷緊了冷白的指節，英挺的劍眉蹙緊。
小包子的這聲“爹爹”讓他心神劇顫，但他心里清楚，他不可能有孩子，四皇叔也說過，從前他一直被養在后宮，根本沒怎么跟外界接觸。
可他瞧著這兩個孩子，就是莫名的親切，“你為何突然叫本殿下‘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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