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從1955年開始的日常生活 > 第97章 影響
  陳建國背著書包,剛從校門口出來,就聽見一陣喧鬧的鑼鼓聲從右邊傳來,

  轉身看去,只見最前面兩個人,舉著兩只竹竿撐起來的橫幅,上面寫著一行字,

  “慶祝除四害慶功大游行”

  用后世的眼光看有點low,就是一條白布,上面用毛筆寫了幾個大字,那毛筆字還有點一言難盡,能跟陳建國寫的有得一拼,別說跟張先生比,就是比大爺爺也差了不知多少倍,

  但這些人卻像舉著圣火一樣,盡可能地將橫幅舉到最高,

  橫幅的后面是一支鑼鼓隊,有鑼有鼓,還有镲、鈸、嗩吶、鼓板等,反正哪種響亮拿哪種,

  各種樂器的聲音匯到一起,宛如魔音灌耳,瞬間碾壓一切雜音。

  馬文英和趙躍民一左一右站到陳建國身邊,齊齊往那邊張望,

  林大河探出半截身子,“哇,好大的陣仗,這是哪個單位在報喜啊?”

  袁天湊到他旁邊,扶著他的肩膀,看了看說道,“沒寫,不知道是哪個。”

  很快游行隊伍就經過學校大門前,

  這下看得更清楚,只見鑼鼓隊的后面,一些人抬著一個個籮筐、簍子,里面裝著堆得老高的“老鼠”、“蒼蠅”、“蚊子”、“麻雀”,

  本來今年政務院發通知的時候,規定了“麻雀”只在農村需要消滅,城市和林區可以保留,因為這些地方不產糧食,

  但小縣城太小,跟周圍的農村幾乎混為一體,不可能單獨摘出來,所以消滅“麻雀”也就成了這里的任務之一,

  看到那一筐筐堆得老高的麻雀,陳建國不禁感慨,原來我不是生活在城里,而是生活在農村啊!

  或者,城鄉結合部?!

  “哇,他們力氣好大!”

  林大河突然說道,“那么大的籮筐,裝了滿滿一筐老鼠,兩個人抬起來感覺好輕松,我爸和我哥兩人抬大半筐魚都費勁呢!”

  其他人一聽,也不禁滿臉佩服地連連點頭,

  這可不是小筐,而是如果一個人就需要用扁擔挑的,那種口徑有70公分左右的大筐,裝滿的話份量可不輕,

  而且這里似乎抬了有三四十筐,這得打了多少老鼠麻雀啊!

  等抬著籮筐的隊伍過去,陳建國才開始呼吸,

  剛才那股惡臭實在太難聞了,又不能用手捂住鼻子,他就一直在憋氣,難為那些人抬著籮筐還要做出一副興高采烈的表情,

  后面跟著的游行隊伍就乏善可陳,無非是一個個揮舞著小旗幟,男女老少都有,穿得整整齊齊,滿臉的喜氣洋洋。

  直到整個游行隊伍走過去,陳建國才說道,“我看見里面有幾個人在觀音垱擺過攤,他們應該是附近哪個村子的,”

  頓了一下,又轉過頭笑道,“你們以為那籮筐下面是滿的?”

  一聽這話,四個人齊齊看向他,

  林大河更是瞪大眼睛,結結巴巴地說道,“你,你是說,那籮筐下面,是空的?”

  “要不然呢?”

  陳建國看著游行隊伍的方向,笑著說道,“你們沒看見他們抬著的籮筐老是在晃嗎,如果下面是實的,肯定壓得很穩,又怎么會晃得那么厲害。”

  “我就說呢,”

  馬文英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這都打了小半年了,他們怎么還能消滅那么多的‘四害’,原來都是樣子貨啊!”

  陳建國笑了笑,沒有再說話,只是對著林大河和袁天擺擺手,“走了,再見。”

  說完便往左走,正好吊在游行隊伍的后面。

  方向一樣嘛,恰好順路。

  看他離開,馬文英和趙躍民也趕緊揮手告別,小跑著跟在他身邊。

  目送著游行隊伍去了縣府大院,陳建國三人轉身進了宿舍區。

  不等到家門口,兩條狗子便撒著歡地跑過來,搖頭晃尾前前后后地繞著他跑,這么興奮,也不知道今天又作了什么妖,

  再走近一些,小丫頭陳瑛已經歪歪倒倒地撲了過來,兩只手還拍著巴掌,“哥哥哥哥,抱抱。”

  陳建國彎下腰,一把抄起大妹,捏了捏小臉蛋,“今天小瑛乖不乖呀。”

  陳瑛摟著哥哥的脖子,將腦袋埋在里面,“乖,我最乖。”

  陳建國呵呵笑著,漫步走到家門口。

  奶奶看到他回來,先走過去笑呵呵地拍拍大孫女的屁股,“快點下來,你哥哥上學累著呢。”

  “哦,”

  陳瑛嘟著嘴,明顯有些不情愿,可還是乖乖地松開了手,

  陳建國在大妹額頭上叭了一口,小丫頭立刻喜笑顏開,這才將她放下。

  這時奶奶對著大孫子說道,“把你的刺刀給我,今天兩只狗子逮了只麂子,我那菜刀剝皮都不好剝。”

  陳建國一聽,不禁大感驚訝,他先將綁在腰間的刺刀拔出來遞給奶奶,同時轉頭看向廚房,

  只見廚房地上攤著好大一塊油布,油布上躺著一只和羊差不多大的褐黃色野獸,不過頭上的兩只小角和大大的耳朵,一看就與羊不同,正是之前在集市上見到有人賣過的麂子,

  “這東西可少見,”

  陳建國連書包都沒放下,不由得跟著奶奶進了廚房,好奇地彎著腰去看,

  這是麂子中最常見的小麂,曾經廣泛分布在我國全境,很多地方都有,可后世的時候,即便是比小麂更常見的野兔,也是難得一見,更別說小麂了,再說那時候小麂也成了保護動物,偶爾現身都跟明星似的能上熱搜,哪能去抓,

  即便是現在,以膽小聞名的麂子,被獵到的機會也遠遠排在野兔、獐子、狐貍、黃鼠狼這些常見動物之后,以至于他兩年多來,才看到過兩三回,

  卻沒想到,今天自家的兩只狗子,竟然能獵到一只小麂。

  難怪剛才纏著自己的腿撒歡呢。

  奶奶拿起刺刀,坐在小板凳上,一刀對準割開的口子捅了進去,再慢慢將皮肉分離,

  這時才說道,“今天民兵出去拉練,大黃大黑也跟著去了,在一個灌木叢里逮到這只麂子。他們回來的時候,就讓人送到家里來了。”

  民兵打的獵物自然歸民兵加餐,狗子打的獵物自然是歸自己家里,誰都不會說句怪話。

  陳建國摸了摸兩只狗子的腦袋,大黃和大黑這才心滿意足,趴在地上晃著尾巴。

  陳建國見奶奶有些吃力,便蹲下來說道,“奶奶,讓我來試試。”

  說著從奶奶手里接過刺刀,默默感受了一下大爺爺說的紋理,然后循著縫隙一下子劃開一大片,

  其實以前家里是有專用的切刀,狹長鋒利,用來剝皮再適合不過,

  但今年為了搞煉鋼,那把切刀和一口鐵鍋,還有一把大斧頭,都被送到縣里新成立的鋼鐵廠去煉鋼了。

  今年是個很特別的一年,在這一年里開展了很多運動,

  有滅四害的,有搞大農業的,有搞公社的,有煉鋼鐵的,有放衛星的,有辦公共食堂的,……

  陳建國在心里概括,可能對自己家影響最大的,就是少了一口鍋、幾把刀,打到獵物都需要自己用刺刀來剝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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