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還有13天,陳建國自然不會浪費,他要回的便是江南老家,
這個時間點不年不節,坐車的人也不多,他買的硬座票,困了就在沒有旁人的座椅上睡覺,醒了便趴著窗戶看沿途的風景,
小慢車對原生態,就很配。
可惜這時候的火車上沒有人推著小車喊“啤酒飲料礦泉水,花生瓜子八寶粥。來,腿收一下哈……”,就少了很多氣氛。
一路搖搖晃晃,早上從深圳出發,一路轉車、等車,到了第三天傍晚,陳建國才回到小縣城,假期也只剩10天了,算一算,在家里還能待一個星期。
闊別半年多,小縣城似乎沒有多少改變,大街小巷的墻上依然貼著運動會標語,一張張的大字海報迎風飄揚,
不過,也僅此而已,這也是以前他還在的時候定下來的策略,形式第一、行動第二,口號喊起來、標語貼出去,哪怕人在家中坐,也能應付一下檢查。
此時街上也沒有多少人,電影院和戲院里放的、演的都是樣板戲,剛開始看著還挺新鮮,但看多了便有點膩,如果沒有單位組織,也沒幾個人會去看,
工會俱樂部的舞會早就停了好幾年,小年輕們不是去下鄉,就是進了廠,學校也漸漸恢復秩序,于是天色剛暗的時候,人們就都回家了,街上自然沒什么人,
踩著路燈照射出的昏黃燈光,陳建國扎著腦袋快步前進,不一會兒就到了家門口。
他這次回來也沒有提前發電報,此時家門緊閉,樓上樓下都沒什么動靜,
這個時間點的話,他們應該是在后院吃晚飯?
陳建國伸手敲門,
咚咚咚、咚咚咚……
后面寬敞的院子里,一大家子人正坐在涼亭里面吃飯,
外面隱隱傳來敲門聲,
大爺爺愣了一下,抬頭看了看大門的方向,“這時候誰過來?”
話音未落,便看見剛才還懶洋洋趴在地上的兩條狗先是豎起耳朵,隨后竟然撒開腿直接飛奔出去,馬廄里的小紅馬也突然翻身站起來,不停地躁動、發出陣陣嘶鳴,
一家人頓時都愣住,
馬秀英忽然想到什么,放下碗筷就往外跑,
外婆先是愣了愣,隨即瞪大眼睛,“小紅馬這么叫,該不會是小國回來了吧?”
話音剛落,便聽見外面傳來一聲大喊,“啊……,兒砸!”
隨即便是一陣雞飛狗跳,
陳建國回到家里,被奶奶、外婆、母親圍著看個不停,大爺爺、爺爺、外公和父親站在一旁呵呵直笑,就連兩條老狗也趴在他腳下死勁地搖尾巴,
至于妹妹陳瑛和弟弟陳建軍,因為恰逢暑假,被送到陳家灣去勞動鍛煉了,
其實是補習功課!
奶奶拉著他的手,仔細看了看,“好像瘦了一點。”
外婆也連連點頭,“就是瘦了,要好好補補。”
“沒有,”
陳建國哭笑不得,拉著兩位老人的手笑道,“我下鄉那地方有好大一片山,山上有不少獵物,我隔三差五的打獵回來,碗里肉都沒斷過,而且啊,我自己一個人住好大一個屋,山清水秀鳥語花香,工作量也不大,每天干一兩個小時就完了,剩下的時間要么去山里轉悠,要么在屋里看書,”
說著松開手,張開手臂轉了兩圈,笑道,“看看,是不是胖了不少。”
“真的假的?”
母親將信將疑,“那誰家兒子寫信回來,說什么菜里沒有一滴油,半年不見一塊肉,整個人都瘦了好幾圈,
就他還算好的,以前跟著你建農場、種地,多少還會一點農活,其他地方去的知青,十個有九個半不懂干活,好多連麥子和稻子、蔥花和韭菜都分不清,正事沒干多少,倒忙沒少幫,忙了大半年,連口糧都賺不回來,
可再聽你說這些,差別怎么那么大呢?”
陳建國哈哈一笑,拍拍胸膛說道,“我是誰啊?您兒子!文武雙全本領大著呢,別說一個下鄉,就算去國外,我也照樣能過得好。”
父親背著手故意板著臉說了一句,“越說越沒邊了,還去國外,”
然后干咳一聲,“后院有熱水,趕緊的,去洗個澡換身衣服,完了出來吃飯。”
一聽這話,奶奶頓時反應過來,轉身就往外走,“對對,我去抓只雞,奶奶給你做土豆燉雞。”
外婆也趕緊跟上,“把那塊五花肉也給做了,小國最愛吃紅燒肉。”
父親提著他的旅行包上樓,給他放到房間里,大爺爺幾人則回到涼亭里坐著,讓母親把所有菜都撤走,重新做好,等他洗完澡再端上來。
看得陳建國哭笑不得,出去了半年,回趟家弄得跟客人上門一樣,
不過,心里卻暖洋洋的。
廚房旁邊有兩間小屋子,洗澡都是在這里,冬天的時候可以在里面泡澡,夏天也可以沖涼,
陳建國剛走到后院,便看見躁動不安的小紅馬,當即快步跑了過去,
小紅馬早已探出半個身子,等陳建國靠近,立刻將腦袋迎上去,
陳建國一把抱住馬頭,哈哈直笑,撫摸了好一會兒,小紅馬才安靜下來,接著又摸了兩下,再蹲下來揉揉兩條盡顯老態的大黑和大黃,
土狗的壽命一般在15年左右,而這兩條狗已經14歲了,多活一年算賺一年,不過后世有記錄的最長壽的土狗,是一條黑狗,活了足足26歲,也不知道它們能活多久。
安撫好幾只動物,陳建國才去浴室泡澡,洗去一路上的風塵,
泡了半個小時,換好衣服出來,母親和奶奶、外婆立刻把重新做好的飯菜端上桌,
大爺爺拎起一瓶竹葉青酒,哈哈笑道,“難得你回來,今天喝好酒。”
說著就將瓶蓋擰開。
后世有文章描寫開國第一宴,煞有其事說什么周先生親自安排調用北京飯店的一百多瓶“賴茅”庫存款待中外貴賓,同慶建國,茅臺酒也就成了國酒的開端,
其實那時候根本就沒茅臺的事,根據北京飯店當年參加國宴準備工作的工作人員集體回憶,“開國第一宴”用的酒有三款,分別是山西汾酒、竹葉青酒和紹興黃酒。
而竹葉青酒又是以汾酒為基酒,配以十余種名貴藥材采用獨特生產工藝加工而成,
所以那個時候,汾酒才是真正的國酒,
這樣的好酒,即便是陳家也沒有幾瓶,今天大爺爺拿了一瓶出來,可見有多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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