奢侈品這個答案是陳建國沒想到的，
他對蘇聯的了解，大致可以分為兩部分，一部分來自于這輩子國內對蘇聯的宣傳，籠統的說就是前期很完美，后來極度糟糕，
另一部分則是來自后世網絡上對蘇聯解體的各種解讀論文和小說，
在解體前后的80/90年代，老毛子的腐敗幾乎是人所共知，這個問題甚至到了50年后的新世紀都沒有得到緩解，
卻沒想到在70年代的時候，蘇聯內部就已經開始追捧奢侈品了。
陸安成說道，“因為內地的原因，我也以為蘇聯應該是那種很儉樸的生活風格，但是這次的調查結果完全出乎我的想象，
早在蘇聯誕生之初，列寧就親自主導創辦了一本叫做《rabotnitsa》的雜志。這個雜志的主要內容是教蘇聯女性如何做衣服、穿衣服、弄頭發、護膚等等，不過這時候蘇聯人民的穿衣打扮還透著一股‘土味’，與西方時尚界格格不入，
等到了三十年代斯大林時期，他認為勞動婦女也應該有自己的時尚品牌，女性要穿得時髦一些，才能看起來對生活充滿熱情，也更能向世界展示蘇聯人民充滿活力和自信的精神面貌，并找來了時尚先鋒香奈兒的頭號競爭對手，意大利著名設計師伊爾莎·斯奇培爾莉為他們設計服裝，
雖然她設計的衣服因為過于‘簡單’而被斯大林否定，卻也打開了蘇聯與西方時尚界接觸的大門，大量巴黎、米蘭的時尚雜志涌入蘇聯，成為蘇聯女人爭相模仿的對象，
不過二戰以后，蘇聯為了盡快在工業上趕超西方，過于偏向重工業，使得以紡織、服裝業為代表的輕工業被忽視，當時的蘇聯時尚也就再一次被忽視，
直到赫魯曉夫上臺后，蘇聯開始解凍了一些東西，這其中就包括和西方的時尚交流，1959年夏天，國際時尚大咖克里斯汀·迪奧和他的模特們應邀到訪蘇聯首都莫斯科，這些國際名模對蘇聯人民帶去了難以想象的沖擊，也再次打開蘇聯與國際時尚接軌的大門。”
陸安成攤開雙手，感嘆地說道，“那一次名模們的到訪，不僅為迪奧打開了蘇聯市場，也催生了蘇聯本土時尚界的復活。在赫魯曉夫樓拔地而起的同時，各色本土時尚雜志也迎來了燦爛的春天。”
陳建國感覺有些難以置信，“我知道蘇聯人民的生活水平很高，連電視機、電冰箱這種家用電器都開始走入普通家庭，不過時尚用品應該不是他們能消費得起的吧？”
陸安成撇了撇嘴，“那要看是什么樣的時尚產品，普通家庭就買廉價的仿制品，香奈兒是被抄襲最多的品牌。有點經濟實力的就買本土時尚品牌的產品，雖然他們是國營制，卻也有自己的本土時尚品牌all-unionfashionhouse，譯作‘全蘇時裝屋’，設計總監叫做斯拉瓦·扎伊采夫，
扎伊采夫也是個人才，他不但眼光獨特、深諳國際時尚特點，還擅長將俄羅斯、高加索或者中亞這些蘇聯特有的民族元素融入時裝設計當中，在國際上也有一定的名氣，西方時尚界對他的評價很高，法國媒體更是稱呼他為紅色迪奧。”
陳建國張大嘴巴，忍不住呵呵直笑，“紅色迪奧？”
怎么感覺跟后世歐美國家稱呼國內有錢人一模一樣，看來也是有傳統的啊。
陸安成也笑道，“你可別小看了這個扎伊采夫，他設計的產品不僅暢銷全蘇聯、出口到西歐，甚至還出口美國，而且蘇聯的仿制品質量很不錯，即便是最普通的工人家庭也能買得起，所以蘇聯的時尚業并不弱，
只不過，”
他說著聳了聳肩，“如果沒有也就罷了，既然有了時尚產品，就肯定會有人想要更好的，那就是來自歐洲的原裝奢侈品，迪奧、香奈兒、路易威登，等等等等，這些奢侈品牌在蘇聯高層都很受歡迎。”
陳建國抿著嘴，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你說的我都明白，只不過，”
他攤開兩手，“這些奢侈品牌都有自己的營銷體系，有些高端產品還會采用限量版的辦法提升客戶的虛榮感，我們如何能夠獲取穩定的貨源，并保證有足夠的貨量打通蘇聯高端渠道呢？
你要明白，我們的最終目的是用糧食換黃金，當然最重要的還是打通蘇聯的關系網，那樣也許不用糧食，其他貨物也可以，
但關鍵還是我們怎么才能拿到這塊敲門磚。”
他擅長的是出謀劃策，大方向給出去了，但如何落實到位，卻要陸安成去執行，畢竟他沒有那么多的時間去親力親為，
而這種事恰恰是執行層面的問題，他一年才出來大半個月，肯定沒辦法自己直接去操作，也掌握不了具體情況、給出解決辦法。
陸安成哈出一口長氣，抖了抖西服，一邊彎腰去拿放在地上的公文包，一邊笑道，“本來我也在頭疼這件事，不過最近兩年，西方出現一個新的產品，它的作用甚至比其他所有奢侈品牌加起來都要強，
而且我打聽到，這個品牌還沒有跟蘇聯建立商業關系，如果我們能拿到蘇聯的代理權，一切都將迎刃而解。”
他將公文包擱在腿上，笑著聳了聳肩，“雖然同樣很難，但比起迪奧之流，總算有一絲希望。”
陳建國眉頭輕挑，看著他拉開公文包，從里面掏出來一只包裝精美的紅色錦盒，不禁有些奇怪，“什么東西，竟然能比香奈兒、迪奧、路易威登這些品牌加起來還要強？”
陸安成將盒子放到桌上，推到他面前，笑道，“是一款新型護膚品，長期使用可以讓肌膚更加白嫩，西方人毛孔粗大，使用了這款產品之后就會變得細膩，據說長期使用能接近甚至達到亞洲人的程度。
再精美的服裝也只是外物，如果能讓自己變得更美，那才是讓所有女人都為之瘋狂的好東西。如果我們能拿到這款產品的代理權，打開蘇聯市場，指日可待！”
陳建國剛把盒子拿到手里，聽到這話不禁愣了愣，抬起頭目不轉睛地看著他，“讓肌膚變得更加白嫩細膩？”
陸安成伸手指了指他手上的盒子，笑道，“無數使用者都證明了這一點，效果毋庸置疑，也有人將這款產品送去檢測，沒有發現任何有害物質，檢測報告甚至顯示它可以直接食用，因此包括各種時尚品牌創始人家族的成員、歐洲王族權貴，包括英國王室在內也都是這款產品的忠實擁躉。”
陳建國低下頭看著手上的盒子，雙手不禁微微有些顫抖，他深吸一口氣，將盒子打開，里面躺著一只精美的淡金色玻璃瓶，
在瓶身的正中間，正是八年前他和王婉茹一起設計的英文商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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