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樣,曲云竹是徐昀最堅實的盟友,對抗陰胡生的生死關頭,給與了徐昀全方位毫無保留的支持。
拿出茶行的所有家當,豪擲十余萬貫,穩定米價魚價,盡顯霸氣。由此挫敗陰胡生的反撲,逼得他鋌而走險,否則徐昀想贏,也沒那么容易。
現在對方遇到難處,如果童節順并非傳聞里那樣可以依靠,她能找的人,放眼溫州,也只有徐昀了。
徐昀固然可以不為女人去找崔璟,但不能不為了朋友抑或說為戰友出頭。
尤其曲云竹說出“輕賤”兩字時,渾身透著如墜冰窟的心灰意冷,讓他愧疚的坐立不安,真想罵自己一句該死。
嘆了口氣,徐昀還是決定追出去,又怕喬春錦吃醋,正要跟她解釋。
喬春錦走過來,幫著整了整衣襟,抬起頭,美眸溫柔似水,道:“快去吧,曲行頭那樣的女子,如果不是面臨絕境,斷不至于這么失態……但你答應我,要量力而行,幫她可以,不許以身犯險。”
“多謝嫂子體諒!”徐昀抱住她的纖腰,輕輕親了親額頭,道:“那,我去了?”
“嗯,去吧!記得帶著京牧,他跟著,我……我們也好安心。”
徐昀連追了幾個街道,卻沒見人,靠著京牧辨認痕跡的本事,往東北方追,終于在偏僻的雞鳴巷截住了曲云竹。
她身邊常年帶著婢女綠芝和八名武師修為的隨扈,見自家行頭騎在馬上沒有跟徐昀說話的意思,站在前排的四名隨扈只好壯著膽子伸手來攔。
京牧的手摸到腰間的短匕,徐昀幾次遇險,他現在有些應激反應,但凡遇到點情況,就想率先反擊。
為首的還算有點眼力勁,低聲表達歉然,道:“徐公子,別讓我們難做……”
徐昀示意京牧退后,誠心誠意的道:“曲行頭,在下初來乍到,對很多事情一知半解,言語有得罪的地方,絕不是我的本意,萬請行頭見諒。”
說著在眾人的目瞪口呆里,對曲云竹躬身作揖。
曲云竹翻身下馬,側身讓開,道:“不敢!適才我也有不是之處,請公子見諒。”
其實離開徐府之后,被夜間的涼風吹過,她的氣已經消了。
對她有誤解的人,溫州城內比比皆是,她向來一笑了之,從不放在心上。
可偏偏因為徐昀,動了這么大的肝火。
個中緣由,她不愿細想。
原本已打定主意,既然徐昀瞧不起她,兩人間的糾葛就此作罷。
以后只當熟悉又陌生的生意伙伴,每年把炒茶的分紅按時給了他,大家別再往來便是。
誰料徐昀竟破天荒的追了過來,毫無架子的當眾道歉。
以他今時今日在溫州的名氣和地位,這何止是給足了曲云竹顏面,而是把她給高高供了起來。
徐昀松了口氣,曲云竹通情達理,免去了無謂的口舌,瞧瞧四周,空無一人,道:“行頭隨我來!”
曲云竹讓綠芝和隨扈們留在原地,跟在徐昀身后去了巷子深處,過了良久,兩人聯袂而出。
“徐公子大恩大德,妾身終有報答的那日……”
“行頭好好經營茶行,分潤我的錢越多,就當是對我的報答了。”
綠芝用心打量,發現徐昀面色如常,倒是自家娘子說話時似乎有些一反常態的扭捏,驚訝的差點合不攏嘴。
等兩行人分開,綠芝問道:“娘子,我們去哪?回醉賓樓,還是回府?”
“醉賓樓!”
綠芝擔心的道:“崔少監那邊娘子還沒給回話,這會回去,不是羊入虎口么?”
曲云竹笑道:“什么羊入虎口?崔少監縱然是虎,我也不是任人宰割的羊。何況,有徐公子在,不用擔心。”
“哦,徐公子……”
綠芝故意拉長語音,道:“奇哉怪也!是誰上一刻還恨不得哭鼻子,又是誰這會笑的比吃了蜜還甜?”
曲云竹伸手去捏她的臉蛋,道:“死蹄子,瞎說什么呢?信不信我撕爛你的嘴?”
綠芝吐吐舌頭,道:“撕爛婢子的嘴,婢子也要說。徐公子真的信的過嗎?那可是崔少監,徐公子的頂頭靠山,他幾個膽子,敢違逆少監的意思?娘子可要多張個心眼,別上當受騙,剛出虎穴,又入狼窩……”
曲云竹收回了手,聲音轉為嚴厲,道:“綠芝,你要明白一個道理,徐公子確實沒必要幫我,但他還是決定冒著得罪崔少監的風險幫了。就沖這份心,我永遠感激他!”
綠芝慌忙束手站好,道:“娘子息怒!婢子知道了,以后對徐公子恭恭敬敬,再不會多嘴饒舌。”
幾人剛到醉賓樓樓下,突然聽到后面響起呼喊聲。
“曲行頭,徐某此心,可昭日月。你真的這么絕情,寧愿孤獨終老,也不愿垂青于我嗎?”
這里可比雞鳴巷熱鬧,來來去去的行人如織,全都停下腳步,循聲看起了熱鬧。
“是誰啊?這么大膽子,敢當街示愛曲行頭?”
“哈,這不是純純的傻子嗎?溫州誰不知道,曲行頭曾立誓不嫁人……”
“不嫁人是假,沒有看得上的人才是真。似曲行頭這般有錢的姝麗,怕是宰相公子也想娶回家去呢。”
“這牛皮吹的大了,宰相家的門檻多高?曲行頭再好,也是商人女,怎么可能?”
“沒見識了不是?往前七八年,兩位政事堂的相公為了娶那身家數十萬貫的秦寡婦,鬧的雞飛狗跳,最后兩敗俱傷……”
“說的對!當官的也不全是世家豪族出身,窮相公多的是。能娶了曲行頭,陪嫁的嫁妝足夠一生無憂了。”
“哎,你們別吵了,我瞧著那人好像是龍臺先生徐公子……”
“徐公子?不會吧?你別瞧錯了……”
“我那日有幸吃了徐府的喬遷宴,認得徐公子……不會錯,就是龍臺先生!”
這讓看熱鬧的人更起勁了,名人八卦,在任何時代都是熱點。
曲云竹頭也不回,把韁繩扔給隨扈,邁步上了兩層臺階,忽而停下。
“徐公子,我早跟你說的明白,此生秉承父志,經營商行,并無嫁人之思。你是人中龍鳳,何必苦苦糾纏?再有今日這般無禮,休怪我翻臉!”
徐昀癡癡的看著曲云竹消失在醉賓樓內的背影,腳步踉蹌的離開,仰頭痛聲高歌,道:“秋風清,秋月明,落葉聚還散,寒鴉棲復驚。相思相見知何日?此時此夜難為情!入我相思門,知我相思苦,長相思兮長相憶,短相思兮無窮極。早知如此絆人心,何如當初莫相識?”
綠芝登時麻了,木然回頭看著徐昀,再看看嬌軀微顫的曲云竹,哪還不知兩人演的什么戲?
可演戲就能讓崔璟放棄,且還不得罪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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