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高峰嘆了口氣：“我現在終于理解什么叫孤掌難鳴了！一個人再有熱血，再有抱負，再有能力，身邊圍著一群反對者，什么事也很難干成！這半年來受的氣比我之前五十年受的氣還要多，白頭發都多了一大片，再這樣下去，我真的會氣死……你能不能說句話？別一直沉默啊！”
看到李海風一直不說話，高峰終于忍不住了。
李海風苦笑道：“你想讓我說什么？我只是一個小小的縣國企的總經理，無權無勢，什么也干不了啊。”
高峰目光炯炯的盯著李海風：“如果給你權力，你就能干了嗎？”
“額？”
李海風一愣：“我沒聽明白你的意思……”
高峰說道：“你知道嗎？當我來到安平縣，看到你把縣國企經營的風生水起，蒸蒸日上！我興奮的都要跳起來！終于讓我見到一家沒有虧損的企業了！”
“其實我……”
“你先別說話，聽我說！”
“啊，好，你說，我聽著。”
“我特意了解了一下，安平建筑公司之前也是連年虧損，已經到了倒閉的邊緣，但是自從你來了之后，公司就有了起色，不到一年的時間，就扭轉了虧損的局面，實現了盈利，而且賺的還不少！說是奇跡也不為過啊！李海風同志，你能分享一下經驗嗎？你是怎么做到的啊？”
“這個……怎么說呢……”
“你就實話實說，不用遮遮掩掩，想說什么就說什么，就算說的難聽，我也不會介意的。”說到這里，高峰又補了一句：“我來找你，就是為了聽真話！”
李海風搖搖頭：“可能讓你失望了，我管理公司的經驗是不可能復制的。”
高峰眉頭一挑：“你怎么就肯定不能復制呢？”
李海風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問了另外一個問題：“高董事長，你了解國企虧損的原因嗎？我說的是真正的原因！這樣吧，我換個問法，你認為天南省的所有國企為什么都虧損呢？是不可抗力的因素造成的？還是人為故意造成的呢？”
“額……”
高峰猶豫了一下，說：“我覺得大部分原因是人為造成的。”
李海風接著問：“怎么造成的？能詳細說說嗎？”
“……”
高峰抽搐了一下臉皮，似乎不太想講這件事，但李海風問了，他又不能不說，最后只能含蓄的說了幾點：“大多數企業領導能力不足，管理方式不對，比較懶散……嗯，差不多就這些吧。”
李海風不是很滿意，因為最重要的一點被高峰特意避開不提，既然高峰說話有所保留，那李海風也不能對高峰敞開心扉，接下來的談話就稀里糊涂，高峰問一句，李海風答一句，高峰不問，李海風就不說話。
“哎呀！好吧！我承認剛才說話有所保留，是我不對！我不真誠！我向你道歉！”
高峰主動道歉，然后把剛才保留的話說了出來：“好多企業的領導尸位素餐，只知道吃喝玩樂，對企業的發展不關心，平日里所有的開銷都用各種名目讓企業報銷，一個人這樣做不算什么，如果一群人都這樣做，那企業的負擔就會非常嚴重，這種情況下，企業要是不虧損就怪了，李海風同志，我說的你還滿意吧？”
李海風點點頭：“你現在說的才是國企虧損的真正原因！國企的地位優厚，每年得到大量資源的扶持，但凡企業領導能多花點心思好好管理一下，也不至于虧損，但是很可惜啊……企業的領導似乎只關心吃喝玩樂，各種享受，根本不在意企業是否虧損，因為企業是國家的，不是他自己的，管好了也沒太多的好處，管的不好也不耽誤享受，既然如此，為什么還要費心費力的去累腦子呢？直接躺平享受不好嗎？”
“接著說。”
“既然話說到這里了，那我就多說幾句，國企的風氣有很大問題！大多數領導不是靠真正能力上來的，而是靠走關系、送禮上來的，反而那些真正有能力，有思想，有本事的人被壓制了，無法發揮真正的才能，這才是最大的毛病！這一點要是不改正，根本不可能扭轉虧損！”
“是啊，你說的太對了！這一點我也發現了，我正在想辦法解決，但是很難啊……每當我做出一個決策時，就會有一大幫人站出來反對，弄的我很為難啊……”
“為難是你自己造成的，你完全可以不為難的。”
“怎么說？”
“你是省國企的老大，你如果鐵了心要干某件事？不在乎其他人的看法，不管其他人的反對，就是硬干！能干不成嗎？”
“額……這個……”
“高董事長，我剛接手安平建筑公司的時候，也和你遇到了相同的情況，身邊都是上一任總經理留下的班底，他們對我陽奉陰違，我做任何事都反對，既然給好臉不要，那就只能來黑臉了！我直接把那些礙事的，能力差的，找關系上來混日子的都給開除了！然后重新招了一批有活力、有干勁的工人，大家有勁往一處使，我發布個個命令，下面的人會盡全力去做，不拆臺，不陽奉陰違，這樣發展下去，公司能不起來嗎？高董事長，作為領頭人，最忌諱的就是心軟，做事優柔寡斷！只有果決一些，強硬一些，身邊的人才會敬畏你，不敢反對你，你的命令才能更好的執行下去，這是一個企業發展的根本，如果老大說話不好使，下面全部都是陽奉陰違的小人，企業絕對發展不好的。”
“……”
高峰久久無言，他承認李海風說的很對，但是處于他這個位置，需要顧及各個方面的感受，不是他想怎么樣就能怎么樣的。
高峰也有難言之隱啊。
能進入省國企當領導的人都是有關系有背景的，不是說開除就開除的，如果高峰和李海風一樣，不管不顧，把所有反對者都開除，那得罪的人就太多了，不是他能承受的住的。
當然了，這些話是不好意思和李海風說的。
高峰沉默了良久，猛地抬起頭看著李海風：“繼續剛才那個話題，如果我給你足夠的權力，你能改變當前的局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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