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不成你是北狄人?”
隨著這道清冷的聲音從門口傳來,莫成聽聞驟然一個激靈。
像是被人戳到了痛處。
抬頭看去,卻見兩名衣著鎧甲的壯漢護著一名錦衣青年,正從轅門走了進來。
錦衣青年神色淡然,眸光薄涼,一手垂落身側,一手覆在腰間的劍柄上。
莫成有些氣急,這怎么回事?
又有人不請自入?
“你又是誰,好大的膽子,知道老子是誰嘛你?”
“你還不配讓我知道。”
“喲呵,你他媽的……”
莫成話剛出口,就發現白衣青年腰間懸掛的金魚袋,立馬就頓住了。
金魚袋是用來裝金魚符的袋子,另外還有銀魚袋。
早在唐國立國之初,金魚符原本只是賞賜給重要大臣們作為宮城出入的憑證,直到本人死后都是要上交的。
可到了后來,因為一次皇宮發生了偷盜行為,后經查實便是因為某位大臣的金魚符被盜所致。
于是后來,金魚符便不再作為出入宮門的憑證。
而是一種特旨恩賞的最高榮耀。
可如今唐國朝廷里,除去幾個先帝恩寵的老臣,當朝國舅韓世榮、門下侍中夏巖、太子少師余天正等托孤大臣擁有金魚符外。
其余尚有金魚符的大多都是集中在皇室宗親里。
而眼前這個公子如此年輕,如何會有金魚袋?
那就只有一種可能。
再借著微弱的光,隱隱覺得這人似曾見過。
尤其那身墨色錦衣,襯得他氣質卓然清華。
等等。
莫成很快想到了一個人。
“咳咳……”
強打鎮定咳嗽兩聲,莫成一抱拳,語氣已變得柔和下來:
“這位貴人,不知登府造訪所為何事?”
錦衣青年先是看了一眼楚寧,二人目光相接,肯定了一眼,這才轉對莫成說道:
“你就是東城門兵馬司指揮使莫成是吧?”
莫成心頭猛跳,竟是下意識點了點頭:“正是,不知這位貴人怎么稱呼?”
錦衣青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里卻沒有一絲溫度:你先回答我,你……可是北狄人?”
莫成也不知咋地,這位錦衣青年似乎散發著一股強大的氣場,急忙將頭搖得像撥浪鼓:
“當然不是,我是地地道道的唐國人。”
錦衣青年這時神色才冷靜下來,似乎這個答案對他來說十分重要,繼續說道:
“那便好!接下來有些事我們便可以談了。”
“你到底是誰?”
“我叫李賢。”
果然是他。
淡淡四個字,莫成卻是萬萬想不到。
這康王府世子殿下怎么會不請自來?
可現在既然已經亮明了身份,莫成自然也得行禮:
“下官莫成,見過世子殿下,冒犯之處,還請殿下責罰。”
其余等人也是微微躬身施禮。
李賢只瞥了莫成一眼,淡淡說道:
“今晚前來找你有些事情要談,可否移步?”
“啊?哦哦……”
莫成連忙應允:“當然可以。”
李賢微微頷首,這時又看向了楚寧:
“楚大人,這里沒你的事了,你可以離開了,至于京兆府那邊,王府自會有解釋。”
莫成像是得了令,當即說道:“楚大人,請你離開吧!”
此時的楚寧倒像是被打壓了一頭,躬身施了一禮,領著溫知妍朝府外走了出去。
莫成朝著楚寧背影啐了一口。
隨即也領著李賢移步走向了茶室。
……
……
莫成坐在大椅上,酒意已經全醒了,此時正兩眼怔怔的看著對面的李賢。
隨后,便聽到府外傳來陣陣更夫的打更聲。
“咚咚咚——”
“天干物燥,小心火燭!”
聲音持續了一會,就漸漸遠去,大廳又陷入了沉寂。
“呵,世子殿下,為何這么晚了來我府上,不知有何指教?”
看著眼前這位年紀雖輕,卻是康王最疼愛的世子,莫成竟顯露出一絲敬重。
“莫大人,說起來,我今晚本不該來見你,可事已至此,有些話我不說,只怕就晚了。”
李賢淡淡開口,一下子便讓莫成緊張起來,神色也變得有些黯然,一拱手:
“請殿下賜教。”
李賢也不猶豫,直奔主題道:
“聽說你和北狄人有私信往來?準備何時帶兵來攻唐國啊?”
“殿下,這話可不是能亂說的。”
莫成手一抖,茶杯不穩,都灑了出來。
“這可是私通敵國的大罪啊,要殺頭的。”
莫成坐著一動不動,他在等李賢繼續說下去。
李賢卻突然不說話了,似乎陷入了沉思。
一會兒,李賢從懷里掏出一封信,遞給莫成:
“你看看這是什么?”
莫成一看,正是那封丟失的,關于北狄人寫給自己的密信。
其中所記載的,就是北狄人許給自己重金伏殺康王。
可如今這封密信落在李賢手里,便等于自己的命門被康王拿住了。
“殿下,我跟北狄人絕沒有任何私下往來,這封信是有人想要栽贓陷害我。”
他反戈一擊。
“莫大人不必如此急著解釋。”
李賢并不在意,“這樣的信,在你府上應該還有不少吧?無妨,我這里也有,包括從元福七年到元福十年期間你與北狄人的書信。另外,你那把匕首是北狄哪位王子贈給你的,我都一清二楚。”
莫成愣而無言,兩眼有些發直。
丟失的那柄匕首本就刻著莫成的名字,乃是北狄三王子所贈,單就這一點,他就解釋不清。
“北狄三王子每年派人私下給你送來金銀無數,如今都被你藏在天泉山莊。收了這么多銀子,北狄三王子讓你將京都的消息傳出去,只怕這些事傳出去該有不少人頭落地了?”
“殿下,”莫成慌忙解釋說,“我是收了北狄人的銀子,但我沒有為他辦事。”
李賢甩了甩手:“這我可以信,但你覺得馬常波會信嗎?當今皇上又會信嗎?”
莫成強裝著鎮定,整了整衣冠。
他當然知道,現在馬常波是巴不得抓住他的罪證。
再有皇上,又怎么可能會信。
李賢把手里的信張開,拿在手里,慢慢走向桌上那盞明亮的油燈。
他一手取下燈罩,一手將那封書信遞了過去。
旋即,那封信便燃了起來:
“這事算過去了。記住,你沒有跟北狄人有過任何通信。”
“不知東西想讓我做什么?”
莫成更加發愣了,他當然知道,只要李賢把這信交出去,要說這事可以比天大,夠他莫成滿門抄斬了。
可李賢卻是淡淡說:“王府想派個人進天泉山莊緝拿沙里鼠,需要一份進莊信物。”
莫成看向李賢,遲疑又問:“就,就這事?”
李賢靜默點點頭:“辦好此事,今晚當我沒來過。”
莫成一臉沉思,似乎在做一個艱難的決定。
“莫大人!”
李賢輕輕吟了一聲,“如今朝局我想你應該也分得清,實話告訴你,父王私下里曾多次提及你是個干吏之才,遠不該屈居于東城門兵馬司一職。”
莫成聽聞,倏地迎上了李賢的目光,二人對視中。
“莫大人,好好想想吧!”
說罷,起身就要走。
“殿下稍后!”
莫成喊了一聲,不再猶豫,起身重重一拱手:
“此事我可以答應殿下,還請殿下在王爺面前為我多多美言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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