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唯露一聽到傭人的話,臉色便下意識地沉下來,“什么討債的竟然敢……”
卻在看到老者那張精神矍鑠的臉時,驟然一愣,下意識地把后面的話咽了回去,詫異的語氣帶著一絲敬畏:“沈院長?!”
來者不是旁人,正是國醫院院長,沈牧。
“沈老。”
秦舒看到他,也是難掩驚訝,下一秒便起身相迎。
柳唯露朝傭人使了個眼色,示意對方退下。
沈牧徑直走向秦舒,斂起了臉上的笑意,板出嚴肅的表情,“我剛聽你說自己不是言而無信的事情,別的事你倒是知道信守承諾,怎么,偏偏就把答應我這老頭子的事兒給忘了?”
秦舒微怔,隨即反應了過來,搖著頭有些無奈地說道:“您既然關注到了最近的新聞,想必也知道,我最近實在是去不了京都,欠您那一個月的飯也只好先拖著了。”
說到這里,她看著沈牧的目光里露出幾分疑惑,大膽猜測道:“您剛才說是來討債的,該不會您特意從京都過來,是為了……”
“討飯”兩個字說出來畢竟不太好聽。
沈牧白了她一眼,打斷她的話,輕哼道:“怎么,不成嗎?”
“……”秦舒啞然。
人都在這兒站著了,還能把他趕回去嗎?
不過她是真沒想到,沈牧會為了自己欠他的那一個月的飯,親自來海城。
卻聽沈牧自顧自地說道:“京都的美食我也吃得差不多了,聽說海城這邊的海鮮不錯,正好來換換口味。”
聞言,秦舒和柳唯露互視一眼,無奈地笑了下。
……
海城東區的海鮮市集,這里有最新鮮肥美的海鮮,自然也有主打海鮮料理的特色餐廳。
一家糅合了復古與時尚裝修風格的海鮮餐廳里。
“請我吃個飯,有必要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嗎?”
沈牧有些別扭地看著“改頭換面”的秦舒,她臉上的人皮面具太過仿真,儼然變成了一個毫不起眼的陌生人。
跟“陌生人”坐在一起吃飯,會影響自己的用餐體驗的。
秦舒攤攤手,面無表情地說道:“您也知道,網絡上現在對我的討論有多激烈,我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再說了……”
她頓了頓,明凈的目光在沈牧頭上一掃,揶揄地說道:“您老這幅打扮,想必也沒少費心思呀。”
沈牧低咳了一聲,用頗為嫌棄的口吻說道:
“來的時候路過一家假發店,那推銷員太熱情,非要給我試戴。這個東西戴起來麻煩,摘下來也麻煩,我趕著過來,就干脆買下來了,等把飯吃了回去再慢慢弄。”
說著,抬手隨意撥弄了頭上的黑色泡面卷發,見秦舒眼里露出幾分興味,立即訕然把手放下來,
然后稍微拉低了鼻梁上的圓形老式墨鏡,瞪了她一眼。
輕哼一聲強調道:“我可不會為了掩飾身份,故意戴這種滑稽可笑的玩意兒出門。”
秦舒立即附和地點頭,“原來如此。”
反正她也不是第一天見識這老頭兒的口是心非。
一道道海鮮被服務員端上來,很快就擺滿了兩人面前的餐桌。
這些都是沈牧一個人點的,反正有人請客,他是毫不客氣的。
秦舒知道對方是大胃王,也沒覺得有什么,大方地說道:“吃吧。”
不等她話音落下,沈牧已經自覺地夾起一只肥美的香煎鮑魚,送進了嘴里。
看著老人家大快朵頤的樣子,秦舒就算沒什么胃口,也不禁被勾起食欲。
她拿起筷子,隨意地夾著菜,不緊不慢吃起來。
這家餐廳生意火爆,聲名遠揚。因此并沒有設置包廂,所有客人都在公共就餐區里用餐。
即便如此,外面還排著長長的隊伍,都在等著進來吃飯。
秦舒和沈牧還在吃著,隔壁桌的先吃完去結賬,服務員立即過來收拾桌面,用不到兩分鐘時間,便將桌面收拾得干凈整潔,給下一位用餐客人使用。
一男一女,在隔壁桌落座。
熟悉的嗓音傳了過來:
“回頭你可得好好跟Kenney說一下,讓那幾家記者把褚臨沉發狂大鬧褚氏集團,還出動了精神病院的事兒大肆報道出來,務必要給褚氏那邊施加更大的輿論壓力,咱們才能趁機得到更多好處。”
陳遇西的嗓門不大,但或許是他最近志得意滿,說話的語調都是上揚的。
秦舒耳力敏銳,把他的話一絲不漏聽了進去。
Kenney這個名字也有點耳熟。
想起來了,曾經和褚臨沉閑聊時聽他提過,這人好像是褚云希的助理,以前在星游幫她做事的,對她十分忠心。
這么說,坐在陳遇西對面的人應該就是褚云希了。
秦舒念頭剛一閃過,緊接著便聽到一旁響起褚云希有些低悶的聲音:“知道了。”
“你這兩天怎么了,悶悶不樂的,你不是一直都想扳倒褚氏么?現在褚氏眼看著不行了,難道,你又心疼那些人了?別忘了,是他們先不要你的,等我們把陳氏壯大起來,你就可以把那些拋棄你的人踩在腳下了。這是多令人愉悅的一件事,想想就很激動,不是嗎?”
褚云希沒有立即回答,在沉默了好一會兒之后,才遲疑地開口確認道:“你到時候真的會把陳氏股份給我一半?你在外面有那么多女人,到時候不會變卦吧?”
陳遇西哄道:“云希,這點你完全可以放心。我雖然以前是風流了一點,可是自從陳云致把繼承人的位置讓出來之后,我可是早就洗心革面了。現在我的心思只在你和孩子身上。我是不會辜負你們倆的。”
“好,你可千萬別騙我。”
褚云希在動搖之后,最終選擇了相信他。
陳遇西頓時松了口氣,把菜單遞給她,讓她先點菜。
秦舒全程聽著兩人的對話,心里不由得一沉。
看來那天自己跟褚云希說的話并沒有改變她的想法,她還是堅持跟陳遇西合作。
不過聽褚云希剛才答應的語氣有些勉強。
慫恿她倒戈這件事,也許還有轉機。
秦舒陷入沉思中,坐在對面的沈牧雖然大多心思放在跟眼前的美食戰斗上,卻也沒有錯過秦舒的反應。
他停下動作,站著油腥的嘴角朝旁邊的陳遇西那一桌努了努,低聲詢問:“認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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