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四章渺無希望
警署內部專屬醫院。
宮蘇言醒來的時候，天光已經大亮，炫目的陽光從窗簾縫隙里透進來，亮得耀眼。
他好不容易睜開眼，適應著強光，全身酸疼乏力，喉嚨干涸似火燒。
他嘶啞著聲音開口，“水”
小張警官留下來陪夜，他伏在茶幾上睡覺，聽到聲響后，連忙站起來，“隊長，你終于醒了。我給你倒水。”
瞥見宮蘇言艱難地要想坐起來，他連忙大喊，“隊長，別動，你腹部剛做過手術，兩顆子彈都取了出來。千萬不能動，傷口會裂開！要什么我來！”
小張連忙倒了一杯溫水，又將護理床搖了起來。
宮蘇言跟隨著護理床背板上升，坐了起來。
他接過小張遞過來的杯子，喝了幾口水，感覺喉嚨好多了。剛醒的時候，他大腦有片刻的空白，仿佛一切只是經歷了一場夢，整個人恍恍惚惚，分不清現實真假。
旋即，他清醒回神，猛地一把抓住小張的手臂，聲音帶著恐懼，“喬然呢，她還好嗎？找到她了嗎？你們一定找到她了，對不對？她現在人在哪？也在這家醫院嗎？”
“怎么還是白天？我睡了多久，今天周幾？”
宮蘇言焦灼地接連問了好幾個問題。
“周，周日早上。”小張支支吾吾，不敢正面回答，“隊長，對不起，沒，沒找到喬然”
“周日？？已經過去十幾個小時？你居然告訴我，你們還沒找到喬然？”宮蘇言俊朗的面容瞬間痛苦地扭曲，抓住小張的手用力收緊，“你還在這里做什么？還不去找？！”
“隊長，你冷靜一下。”小張無奈地按住宮蘇言。
“隊長，你聽我說，昨天下午你打完電話以后。海警隊全員出動，在斷崖附近海域一直搜索，從沒有停過，晚上他們也打開照明一直搜索，四處巡邏。到現在為止，還沒有消息。”
“擴大范圍，擴大范圍繼續搜索啊！”宮蘇言情緒失控，清雋的眼眸中流露出無盡的悲慟，“上天入地，都要將她找出來！”
找不到喬然，其實小張心里也很難過，他跟隨宮蘇言多年，從未見隊長有過情緒上的波動，更別提像現在這樣激動，他心里一直以為，隊長是神，感知不到人間的悲喜。
原來不是的，是之前隊長沒有遇到能夠左右情緒的人。
“隊長，你別急。他們還在找，我們不會放棄的。生要見人”小張突然止住話語，死要見尸，這句話，他無論如何說不出口。
宮蘇言身體一軟，心底涌上無盡的絕望，他重重向后倒去，依在床背上。
究竟，他在期待什么奇跡呢？十幾個小時，海上救援的黃金時間早就過了，昨天風也大，浪也大，茫茫大海，尋找一個人仿佛大海撈針，身為警察，道理他如何不懂？
只是，他真的接受不了。
“我要出院，我要親自指揮。我不信，我不信找不到。不可能，一定是你們沒有盡力，一定是你們方向不對。”宮蘇言掙扎著，想要從床上坐起來。
無奈腹部一陣撕裂般的疼痛傳來，讓他長眉緊皺。
小張趕緊將他牢牢按住，“隊長，前往不要亂動。隊長，你清醒一點。你去指揮，又能改變什么？我們是刑警，你心里很清楚，喬然在那樣的情況下，被手雷震落斷崖，生還的希望，能有多少？我們已經盡力了，我們也不會放棄的。”
宮蘇言不說話，雙眸漸漸凝成一片死寂，無波無瀾。
他接受不了，無論如何他都接受不了。
都怪他，他怎么沒能察覺到喬然的異常呢，枉為刑警。
他想起自己下車帶著喬然，來到了藏身之處。他讓她躲進去，想將存儲器交給她保管。
可是，他沒想到，她竟然丟下他，獨自赴險。
他永遠也忘不掉。
這是她第一次抱住他。
她溫軟的身體，擁在懷里，他仿佛擁抱著整個世界，那一刻，他無比滿足，莫名安心。
可是，他為什么沒有察覺不對勁？為什么沒有意識到她另有打算？
他萬萬沒想到，她這一抱，竟是永別。
他永遠也忘不掉。
曠野之上，狂風肆意刮過，掀得她長發翩飛，她清潤的嗓音被風一字字送來。
“宮蘇言，你一定要活著。否則，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他永遠也忘不掉。
他眼睜睜看著，她柔美的身姿，轉身飛快地奔向汽車，義無反顧。
這樣的一抹背影，竟成為他最后的記憶。
她跌落懸崖，他甚至連最后一面都沒見到。
是，他是活了下來，可是卻要眼睜睜看著她消失在他的生命里。
活在自責和痛苦里，又有什么意義？
他怎么能夠承受得了？
小張擔憂地看著宮蘇言，重重嘆了口氣，安慰道。
“隊長，畢竟人還沒有找到，希望總是有的。”
“小劉情況怎樣？”宮蘇言問道。
“他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本人意識清醒，局部燒傷比較嚴重，恢復起來需要很長時間，可能今后還要做植皮手術。”小張說道，“總算，性命保住了。”
“嗯。那就好。”宮蘇言輕輕頷首。
小張見宮蘇言問起工作上的事情，連忙說道。
“隊長，眼下處理好善后事宜，才是您的當務之急呀。你一定要振作起來。整樁事情來龍去脈，我并不清楚，后續情況復雜，我怕我處理不好。”
“善后？”宮蘇言迷茫地發愣，突然苦笑一聲，“我還能善什么后？我是拿到了資料，可是，閆軍已經死了。我除了能證明是他殺了劉爽，還能有什么？線索全都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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