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好意思笑笑：“我其實就是忽悠，我也知道她倔，讓她假裝服軟，羅經理，我只能幫到這里，讓你們有坐下來好好談話的機會。”
羅德國突然黯然，悶頭喝茶。
我想問，但又怕逾越我和他之間的關系。
羅德國真是個神人：“你在好奇什么？”
“沒好奇什么……”
別人的隱私是個人都會好奇，這是人性，所以羅德國知道這一點，他了解人性。
我以為以我的身份，他是不會說他的事。
沒想到，他放下茶杯，突然說：“她是我一個村的，沒什么文化，嫁給我十年了，我始終愛不上她。”他靠在沙發背上，翹著二郎腿，很放松：“與其無休止的吵架，冷戰，倒不如離婚。”
我恍然大悟，一直覺得戰萍和羅德國不配，原來是真的有原因的。
“羅經理，有句話我不知道該不該說。”
他舒眉笑：“你都處理我家事了，還有什么不好說的？”
“我覺得吧，離婚其實是很正常的事，但是對孩子影響很大。
我們老家，我一個發小，從小媽就跟人跑了，他爸出來賺錢，留他跟爺爺奶奶生活。
小時候他很調皮，跟我們玩得挺好，可自從上了初中，他就越來越自卑，叛逆，沒人管得住，高中都沒上完就開始混社會，染上了賭博，現在就是一個無業游民，也不敢回家，怕別人看不起。”
“我知道。”羅德國說，“這個我當然清楚，就是因為孩子，我才忍了這么多年。”
“羅經理，我冒昧問一句，如果你真對嫂子沒感情，為什么要生孩子呢？”
羅德國瞥我一眼，似乎對我說，你的問題太多了。
我趕忙解釋：“羅經理，我就是隨口一問，這涉及到你的隱私，我收回這個問題……”
“酒的作用，喝了酒就犯了錯，不可逆轉的錯。”他站起來，嘆道，“我得為我的行為買單。”
難怪，上次他對我說喝酒誤事，應該就是指這個吧？
我看著羅德國的身影，又佩服了他幾分。
沒想到他責任感這么強。
對很多男人來說，他已經承擔起了大部分男人都不愿承擔的責任。
“走吧，吃飯去。”
他搗鼓了一下電腦，關機，拿了外套，收拾了隨身物品，就帶我出了辦公室門。
原以為上級和下級之間不能做朋友，其實是我太死板，也得看你和他的關系到了什么程度。
一般，領導是不喜歡不了解你這個人的情況下，你就往他邊上湊的。
只有當他覺得你這個人不錯時，才會主動掏心窩的跟你深入交流。
這樣，你們就相互信任了。
我不知道我和他現在能不能算朋友，不過我很篤定的是，他已經開始信任我了。
和羅德國吃了飯回到出租屋，李威和柳珍正在客廳看電視，李威見我這么晚回來，抬眼問：“加班了？”
“嗯，還不睡？”
李威站起來，把我拉到陽臺，遞過來一支煙，又主動幫我點上。
“什么事這么神神秘秘的？”
“心頭煩，跟你聊聊天。”他靠在欄桿上，樓下是雜亂的城中村。
我吸了一口手中的煙，味道有些淡，再看看煙頭，赫然有“云煙”字樣。
94mm印象。
“我艸，李威，你最近發財了？”
李威平時就抽個紅金龍，撐死了見客戶買包華子放兜里，還舍不得給我抽。
這會兒突然摸出了七八十一包的煙給我抽，我有點懷疑他是不是中了彩票。
李威抖了抖煙灰：“嗐，我師傅給我的，整了一條給我，說我那華子見客戶寒磣，好多老煙鬼看不上，這條煙他給了我很久了，我沒舍得拿出來，這不今天拿一包抽個鮮。”
“你師傅可真有錢。”
李威笑了笑：“反正都是報銷了的，他最近也心煩，脾氣挺大。”
“你師傅能有什么煩的？業務能力強，工資又高，跑個業務跟享受似的。”
這煙貴還是有貴的道理，雖說清淡，但味道很醇香。
“你沒聽說？”李威驚訝看著我。
“聽說什么？”
“我們欣然電子要換老板了。”他看向遠處，遠處有高樓林立，燈火通明。
這我還真不知道，我問：“哪里知道的消息？”
“我也是聽我師傅說的，具體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
“你師傅愁的是，我們現在的這些人，都要被干掉？”
李威搖頭：“那倒不會，但我聽師傅說，新老板比較注重廠風。”
我吐了口煙圈：“你師傅業務是好，但太高調了，開支太大，容易引起新老板的注意。”
這句話已經說得很含蓄了，張曉利每個月的報銷金額不是一般的大，不過大概因為業務做得好，何家超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張曉利的奢侈我是親眼看到過的，就那次去喝酒，可能也只是冰山一角。
“媽的，我師傅最郁悶的是，何家超可能被干掉。”他罵了一聲，能聽出他心里的煩躁。
我說：“何家超被干掉是肯定的，畢竟他是現在這個老板的親信，把他留在這里，還指不定是個禍患。”
轉念一想，我又道：“不過也不一定，要看新老板和舊老板之間的關系，萬一何家超是兩個人的親戚，或者新老板會給舊老板一點顏面呢？”
“啥顏面啊？現在的新老板，聽說和舊老板不共戴天，家族仇恨。”
我知道欣然科技現在的老板，是一個年輕男人，姓曲，叫曲華。
但我們從來都沒見過他，聽說他在亞樂集團的總部坐班。
亞樂集團旗下幾個工廠，還涉及到房產，曲華也只是一個股東，欣然電子是他分管的一個公司。
所以亞樂集團還有個大老板，不過雖然我們從屬于亞樂集團，實際和亞樂集團幾乎沒有什么交集，所以對亞樂集團的信息，我們是沒關注過的。
現在，這個曲華要被人取代了。
“新來的老板什么時候上任？”我問李威。
“還不知道。”李威惆悵，“我師傅說新老板做事果決，他不愿意在新老板干掉他時才離開。”
“所以他現在要辭職了？”
“對。”李威點頭，“我師傅還叫我和付成路跟他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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