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潔和李麗華閑聊,向她打聽附近的招工情況。
李麗華說并不是很清楚,畢竟她天天在店里,出門的時候少。
周潔估計應該和去年她剛來時一樣,招收的條件不是要學歷就是要技術,不然就是要運氣。倉管是別想了,哪怕有經驗,卻被學歷卡住了。
李麗華見她面帶焦慮,憂心忡忡,就笑著說:“要不,你又練針車?學會了找廠很容易。”
李麗華介紹說,附近有兩間大型鞋廠常年招針車工,一間是她們兩人都干過的環宇鞋廠,另一間是冠華鞋廠。
冠華鞋廠其他都好,工資待遇不比環宇差,但是有兩個缺點。一是地處偏僻,周邊沒有其他廠,非常的冷清。
另一個缺點就是,一個月只有一天可以自由出入廠門,平時都是封閉的,進廠就好像進監獄。
雖然廠里有商店投影廳等小店,但總歸感覺限制了人身自由,讓人望而卻步。
周潔聽完眼睛一亮,覺得冠華廠還不錯。她正想冷靜冷靜,理清頭腦里亂糟糟的思緒,那里是最好的去處。
至于環宇廠,當初千辛萬苦地出來,發誓不再回去,現在回去不是啪啪打臉嗎?她與金科長勢不兩立,有他在的地方就是垃圾場,她不屑一顧。
周潔開始練針車,鞋店的生意現在是淡季,她就有大把機會練車。
她到底在制衣廠待了一年,對掌握針車有經驗,再加上剛出來時也練過兩天,很快她找到感覺,熟練起來。
她給自己定下計劃,練兩天時間,兩天后就去面試。
目前首要是解決工作問題,其他的一切暫時擱置。沒有工作,她覺得像是被這個世界遺棄的孤兒,既可憐又無助。
趙光明見她這么快就走出了失去工作的陰影,很是欣慰。
只是她練針車練到廢寢忘食,晚上約她出去走走,她毫不猶豫地拒絕,對此他有點郁悶。
不過理解她急于找工作,沒心思卿卿我我也正常,等她進了廠,再重溫花前月下的浪漫也不遲。
兩天后,周潔和趙光明搭摩托車到達環宇鞋廠。
現在天氣熱,趙光明不讓走路去,說怕把她曬成黑妹。
為什么選擇環宇廠呢?因為趙光明聽說她想去冠華廠后,強烈反對,“一個月才見一次面?那上多幾個月班,我都忘記你長啥樣了,認錯了怎么辦?不行!”
周潔哭笑不得,有那么夸張嗎?像這么健忘的男朋友還能要嗎?
不過李麗華也建議去環宇廠,理由是環宇廠規模大,需要的針車工數量眾多,招工考試相對其他廠要寬松很多。
為了工作,周潔克服了怕見到金科長的心理,點頭同意了。暗想,就算見到金科長,問候一下他十八輩祖宗就是了。
望著氣勢磅礴的環宇鞋廠,周潔不禁感嘆,兜兜轉轉她又回來了,她和這廠的緣分不淺啊。
不出所料,招工欄里依舊貼著招針車工,就只有一個要求:熟手。
在周潔的印象中,這里長期貼著這樣紙,舊了又換新的,內容不變。
她今天抱著試一試的心理來的,如果不行,她就回去繼續勤學苦練,屢敗屢戰。找其他廠是耽誤時間,學技術才是硬道理,有一技之長,可走遍天下。
此刻她很感激李麗華對她的支持,李麗華心地善良,脾氣溫和,如果她們以后能成為妯娌,真是人生之幸事。
只是,他們能走進婚姻的殿堂嗎?
她不禁側頭看了一眼趙光明,他正望著遠處想著心事。他是在想方彥他們的事,還是在思念前女友?
九點鐘,一個保安開門出來,詢問等待的三個女孩是否報名針車,見幾人點點頭,他就招手讓她們進去。
他領著三人到了廠區的保安室門口,廠區保安又接力帶他們去車間。
周潔現在才注意到,環宇廠也是分廠區和生活區的。只不過她以前的模具科在宿舍區那邊,屬于廠里的角落,這里才是主要的生產區。
生活區和廠區涇渭分明,不過這里地上沒有白線,工衣沒有顏色之分。
廠區保安帶他們來到一個大房間,里面堆滿了許多鞋材,有人在那里忙碌。另有幾臺空著的高腳針車,應該是專門考試用的。
保安向一個四十多歲的短發女人點頭說:“鄭主管,他們是來面試針車工的。”鄭主管點點頭表示知道了,保安就轉身回去了。
鄭主管走過來,掃視了她們一眼,例行公事地問道:“你們都會針車是嗎?”
三個人同時點點頭,鄭主管吩咐她們去針車那里坐下考試。
此次周潔非常鎮定,因為在鞋店練的時候,以李麗華的眼光來看,是完全沒問題了,她自己也覺得還不錯。
走之前她還練了半個小時,期望一蹴而就。她占盡了天時地利人和,不過關那真是老天不長眼。
這針車和李麗華店里的差不多,應該是李麗華出廠之后,照著廠里這個買的。
周潔熟練地在皮料邊車了幾道線,發揮穩定,平行線車得很標準。
那兩個女孩其中一個是熟手,也是很快完成了,周潔旁邊的這個女孩心虛又慌亂,線路也跟著稍顯歪扭。
鄭主管看看三個人的作品,并沒有說什么,去一張桌子上面刷刷寫了幾張紙,再拿過來發給她們每人一張,“你們考試合格,后天就拿這放行條來廠里報到,過期作廢。”
周潔心里欣喜,真是太順利了,不過也并不覺得有多意外,畢竟她練得這么辛苦,技術還是可以的。
那個技術不怎么樣的女孩都要了,這廠是有多缺人啊?
找到了工作,仿佛漂泊的浮萍,終于找到了依靠,可以落地生根了。
周潔開心地出了廠門,俏笑倩兮,美目盼兮,等在外面的趙光明呆呆地看著她。
周潔笑吟吟地來到趙光明面前,覺得他今天是特別的俊美,“我成功了,過關了。”
趙光明回過神來,打趣說:“恭喜恭喜!”
“同喜同喜!”她也俏皮地說。
趙光明終于在她臉上見到了笑容,那樣的甜美動人,他希望他們永遠笑臉相對。
晚上趙光明再次約她出去走走,這次他周潔欣然應允。
兩人走在工業大道上,明亮的路燈依舊高掛,為他們照亮前路,一草一木都是那么的熟悉。
“小潔,你挺厲害嘛,出來兩三天就找到工作了。”趙光明牽著她的手,摩挲著柔軟細膩的肌膚。
周潔笑了笑,“華姐這么支持我,我要是沒錄取,怎么對得起她?”
“有什么對不起的,都是一家人。”
周潔有些臉紅,扯開話題,“我進廠后你有什么打算?”
“我也去附近找廠,看看有沒有收電焊工的,你去廠里后,就打聽打聽,如果招收男工就來通知我。”
周潔打趣說:“要是收清潔工掃垃圾,你愿意嗎?”
“愿意,媳婦在哪里,我就跟到哪里,我們相親相愛一輩子。”
他本以為周潔會嬌羞的說:“討厭!”卻見她臉上的笑容漸漸淡化,直至消失,她這是怎么了?
周潔暗想他慣會甜言蜜語,由此及彼想到他以前撒了那么多的謊,她都發現不了,自己是有多愚蠢。
她覺得他們之間隔著一層透明的紗,看不見摸不著,但想走進彼此心中,是非常的難。
趙光明停住腳步,握住她的肩頭,“怎么啦?好像有心事。”
周潔有許多話想問,想證實,可是又擔心,以她愚蠢的智商,是無法分辨出來是真是假,也許她會收獲一堆新的謊言。
待她理清思緒,再向他問個清楚,今天她不想破壞自己好心情。
其實是她內心在逃避,她不敢面對真相,因為不想失去他。
周潔半真半假試探說:“我們走啦,你的前女友還在廠里,你不想她嗎?”
“你原來還在意她呀,如果想她,我也不會離廠了,真是小傻瓜。”他笑著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她承認她比較傻,但是請他不要一再提起好嗎?他是否就是因為覺得她傻所以糊弄她?
“其實我覺得她挺不錯的,你不后悔嗎?”
“她已經結婚了,我已經有了你,你想多了。”
“聽說她已經離婚了,你還是有機會的。”
“就算離婚了,她也是過去式,我只在乎你,你不要胡思亂想了。”
可是他的話她一句都不相信,怎么辦?
趙光明把她攬住懷中抱緊,低聲說:“我們在一起,就不要想別的,只管談情說愛。”
那不在一起的時候就想她嗎?
周潔靠在他胸前,聽著他的心跳聲,只想鉆進他心里去看看,他的心是不是五顏六色的?
趙光明環住她的肩膀,低頭吻住她的紅唇,她避無可避,只好任由他親吻。
他的吻還是那么熱烈,那么纏綿,只是為什么她沒有心跳加速,沒有全身酥麻,不再如癡如醉?
她感到一絲恐慌,有什么東西在無聲無息中漸漸消失了。
周潔一早帶著行李去環宇鞋廠,趙光明照樣送她到廠門口。
回想上次進廠,他們是情意綿綿、依依不舍,如今她恨不得三步并兩步跑進廠里。為了照顧他的感受,她控制腳步,笑著向他揮揮手,然后快步進了廠門口。
時間像是一把雙刃劍,得到一些就會失去一些。
她說不清到底失去了什么,但是她確定,他們之間有些東西丟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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