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大華恩仇引 > 第〇二七章 各顯智計化危局
  “你說甚么!”諸葛星辰怒火中燒,緊握雙拳,眼睛死死盯著夏承燦。他向來不是個沖動之人,但事關兄長,他絕不能退避。

  “我說過甚么,你自已聽到了,又何必再來問!”先前自己與夏承炫對峙,諸葛星辰顯是站在另外一邊,令夏承燦心里很是不快。

  適才夏承煬四人在膳廳內數落諸葛星辰,又說起他兄長被人砍殺幾乎就死之事,他便借機譏諷道:“諸葛云逐自己功夫練不到家,被人追著砍了,卻要賴在我贄王府上,還要不要臉!”那時諸葛星辰正獨自一人坐在角落用膳,聽得他這番言語,如何承受得住?當即拍案而起,大聲斥問。

  夏承燦原本并不愿與諸葛星辰結怨,畢竟雙方實無利害沖突,但多人當前,被諸葛星辰這般訓斥,令他大感不快。他先前那番話語,乃“私下”言及,哪知諸葛星辰竟就在一旁角落,字字句句、原原本本聽了去。

  事既已成,面對諸葛星辰厲聲叱問,夏承燦身為親王世子雖自知理虧卻并不肯示弱,當即沉聲回道:“我說過甚么,你自已聽到了,又何必再來問!”

  諸葛星辰雖然氣極,卻并未失了理智。夏承燦乃皇上嫡孫,位尊非凡,絕非自己這個異姓王世子可比。這時雙手緊握卻始終克制,心下快速權衡著:“打?還是不打?”

  “承燦,我長你幾歲,你便賣我一個臉面,向星辰道個歉罷。此事,實在是你錯了!”見兩方劍拔弩張,夏承煥從人群中站了出來,做起了和事佬。

  夏承燦自知理虧,且諸葛云逐之事尚無定論,并不是沒有轉圜的余地,實在不愿樹此強敵。此時雖覺當眾致歉甚是為難,但為父王大計,只得勉強為之,乃抱拳向諸葛星辰冷聲道:“諸葛星辰,你兄長遇刺之事,絕非贄王府所為,你們盡可以去查。適才的確是我口不擇言,胡言亂語,望你海涵勿怪,莫往心里去!”

  諸葛星辰見他致歉,卻并不領情,“哼”了一句,回到座上,自顧自進膳,再不去看廳中的這些人。

  他心下明白,這便已是最好結果了:無論自己如何占理,夏承燦畢竟是親王世子,若是逞一時痛快與他動了手,實不知該當如何收場。自己質居都城尚不知還有多少時日,與一個親王府對立,實在不明智。且兄長遇襲之事,雖說贄王府嫌疑最大,卻又仍有頗多疑義。事未證實,諸葛家實在不宜與贄王府結怨。但對方適才言語不敬,自己作為王府世子總得討要一個說法,現既有頤王世子做和,對方也已致歉,目的已然達到。

  “如此最好了。”夏承燦暗暗笑道。

  適才便是他牽頭說起諸葛云逐遇刺的事,費格棟、胡晦明見有了談資,拼命添油加醋。夏承燦無意瞥見諸葛星辰獨自在一旁的角落坐下,便是刻意說了適才的話,就是要讓他聽去。

  贄王府平白被懷疑追殺諸葛云逐,夏承燦總不能跑到諸葛星辰面前去解釋罷?如此豈不顯得做賊心虛!但有此梗在,終究會讓諸葛家偏向另外二王,對贄王府實是最為不利之事,是以,他尋了這個機會激怒諸葛星辰,又在夏承煥的調停下向他道歉又自表清白。

  有夏承煥做和事佬,他是自己堂兄,賣他面子也正常得緊,如此自己亦有臺階下,再也不能更好了。

  風波平息,夏承煥坐下用膳,心里也是又美又樂:諸葛星辰陷入兩難之中,自己幫其爭得了夏承燦的致歉,他感激自己自不消說。夏承燦錯言在前,本就理虧,怕是當時心下早有悔意,只礙于情勢不甘示弱罷了。但既自己來做了和事佬,夏承燦得了機會自然要順勢而為,既保住了面子又不失里子,只怕對自己的感激更甚于諸葛星辰。

  雖然當下三王爭儲,不知將來如何,就當下而言,這自算得上是一份人情。且在其他旁人看來,夏承煥兩次三番調停沖突,既是有德又是有能,當可樹立一番威信了。

  一時間,膳堂之內各自有著各自的心思,終于安靜了下來,自顧自地進著膳食。夏承炫、梅遠塵二人一直從旁看著,卻并未言語,這時用膳食吃完便回房歇著去了。

  “哎,我倒是小看了他!”夏承炫躺在梅遠塵床上,雙眼茫然望著屋頂,有如失神了一般。先前膳廳中,他本欲從旁推波助瀾,就要替諸葛星辰出頭的,怎奈被夏承煥搶了先去。回來后每每想起此事,心中總是不樂。

  “諸葛星辰么?”梅遠塵只覺實在膳廳之中諸葛星辰見不敬而怒,計其果而忍,順其勢而終,實在當得上“智勇機謹”四字。

  也不知夏承炫聽見沒有,只見他仍是呆呆望著屋頂,并不答話。

  “你說的承煥世子罷?”從早前的院監門外對峙,到剛剛的膳廳沖突,夏承煥始終不偏不倚,盡力斡旋,實有一股大將作風。且先前他對梅思源也絲毫不吝贊美之辭,令梅遠塵對他心生好感。

  “遠塵,你還看不出來么?”夏承炫用力坐起身,看著梅遠塵,露出一臉不可思議之相。

  “甚么?你看出來甚么了?”梅遠塵一臉茫然問道。

  夏承炫從床上起身,拿了一條圓凳行到梅遠塵跟前,與他對向坐下,耐心說道:“你還沒有看出來么?在院監門口,他是故意使小廝作出一副盛氣凌人的架勢,強行要先于我們去占學舍。他這是做出一副出頭的樣子,籠絡身旁那幾個人的心思。在膳廳之中,他定是故意激怒諸葛星辰,借機解釋諸葛云逐之事。他便是想讓諸葛星辰知道,贄王府并無意與諸葛家為敵。在膳廳中致個歉打甚么緊?兩次承煥調停,看起來似乎都是他最受氣,實則,兩次他皆是最受益。哎,夏承燦,我先前確是小瞧了他。”說完,接連唉聲嘆息,頗為好笑。

  梅遠塵聽他娓娓說來,只覺不可思議,深深地望著他,良久乃道:“承炫,我也小看了你!沒想到,其實最聰慧的便是你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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