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大華恩仇引 > 第二一一章 血仇難泯自當報(三)
    為局者利。反過來,最終得利者,往往便是設局、謀局之人。

    三王皆死,夏牧炎是唯一的親王,居皇位繼承人的第一順位。若此時永華帝身死,依制,他便可直接登基為帝。

    “夏牧炎?”冉杰庭捋著山羊胡子,輕輕點了點頭,臉上有些難以置信的形容,喃喃嘆道,“十幾年來,天下人只知仁、智、武王,皆以為大華正主必由此出。唉,才一個月,天就變了。默默無聞的赟王竟成最得勢的一方。此人心機謀略,實在令人不得不服。”

    夏承炫眼皮輕抖,抿著嘴,并不搭腔。

    不錯,夏牧炎的確是個極厲害的角色。

    夏承炫早已知曉夏牧仁是鹽幫、九殿和赟王府合力圍殺的。由此看,鹽幫、九殿與赟王府必然暗里已經結盟。光是這三股力量就已經極其強大了,何況,奪儲這種事,旁人的力量終究不能完全信任,夏牧炎絕對還有其他未為人知的底牌!

    見外孫良久不言,冉杰庭壓著嗓門問道:“承炫,你對赟王府了解多少?”

    欲與敵對,必知敵先。既認定夏牧炎是殺父仇人,夏承炫就不可能跟他善罷甘休。

    “我只知道江湖上兩大勢力:鹽幫和九殿,都跟赟王府結了盟,且夏牧炎當還有其他的倚仗。”夏承燦沒必要隱瞞,輕聲說了出來。

    “鹽幫?”聽到這兩個字時,冉杰庭明顯感覺到了胸前一滯。他雖已不問政事多年,卻還不至于不知道天下第一大幫是鹽幫,“那個九殿是甚么勢力?”

    九殿雖然名氣不小,然,畢竟不是明面上的幫派,知之者遠不如鹽幫多,冉杰庭倒真沒聽過。

    “鹽幫的幫主張遂光是九殿之中位高之人,九殿是時下諸國最大的殺手堂。”夏承炫正色回道。他只知道張遂光在九殿位分不低,至于究竟是甚么身份,卻一直沒能查出來。

    九殿的人行蹤詭秘,若非主動現身,實在不易追查。

    “唉,頜王府現下的情況你最清楚,你們能有幾成勝算?當真還要去報這個仇么?說不得會搭上整個家底啊。”冉杰庭沉聲道,語重心長。

    “要報!便是搭上整個頜王府,這個仇也要報!”祖孫二人正聊著,冉靜茹突然行了過來,冷冷回道。她身體虛弱,仍由冉老婦人及夏承漪一左一右攙扶著。

    “母親!”夏承炫行上前,接替冉老夫人的位子,扶著冉靜茹在客位坐下。

    冉靜茹雖落了座,夏承炫卻仍守在她身邊,溫聲道:“母親,你尚在病中,大夫囑咐過要多歇息。”

    “承炫,你父王的仇一定要報!便是搭上整個頜王府也在所不惜!”冉靜茹瞪著眼,厲聲囑托道,神情竟已有些顛狂,“這個仇,一定要報!你一定要殺了趙乾明,滅他九族!一定要讓赟王府上下死得干干凈凈,雞犬也不留!”

    世間八苦,四日間冉靜茹已嘗盡怨憎會、愛別離、求不得三苦。此時,她覺得世上再無任何事能比得過給自己的夫君報仇。

    “母親,孩兒必定竭盡全力,誅殺趙乾明、夏牧炎二賊,拿他們的狗頭祭父王在天之靈!”聽了冉靜茹充滿怨恨的囑咐,夏承炫“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失聲痛哭道。

    “兒啊,殺父之仇大于天!無論付出甚么代價,便是賠上你、我、整個府里人的命,也在所不惜!”冉靜茹低頭看著夏承炫,目光復雜,藏著說不盡的憐與愛與疼。

  &nb bsp;  她向來是個溫順得禮,樂觀開朗之人,然,夏牧朝的死,猶如晴天霹靂,將她的心劈死了。

    她的心中只剩一個執念:報仇。

    夏承炫伏首面地,牙齒咬得吱吱響,雙拳早已握得發紫。他很痛,心如刀絞,“母親母親”

    坐在主位的冉杰庭夫婦皆臉色愁苦,欲言終未言。

    夏承漪從未見母親講過半句有為體統的話,實在不相信適才那些可怕的字眼是她親口所說,臉上已露出了一絲懼意。

    “承炫,我要你立個毒誓!”冉靜茹身形微抖,冷聲令道。

    母親竟要孩兒立毒誓,這在尋常人家尚且少見,何況家風持正的王府。

    “小茹,你糊涂了!”冉老夫人打岔道,“逼承炫立甚么毒?”

    “跟我念!”她的話還未及說完便被冉靜茹的厲喝聲打斷了。

    “是,母親!”夏承炫挺起身,右手指天直直跪著。

    冉靜茹的頭抖得越來越厲害,夏承漪伸手挽住她胳膊,眼淚止不住地流,“娘親,你不要叫哥哥立毒誓了,哥”

    “你懂甚么!”冉靜茹厲聲吼道,不讓她再說下去,轉頭又謂夏承炫,“承炫,跟我念:我夏承炫對天發誓”

    夏承炫跟著念道:“我夏承炫對天發誓”

    “五年之內”冉靜茹再念。

    “五年之內”夏承炫再跟著念。

    “必將殺父仇人滿門滅盡,斷子絕孫!”冉靜茹接著道。

    “必將殺父仇人滿門滅盡,斷子絕孫!”夏承炫接著念。

    聽夏承炫念完,冉靜茹緩緩閉上了眼,鏗聲道:“如違此誓,必遭天譴,墮入畜生道,永不為人!”

    驚!

    冉杰庭、冉老夫人、夏承漪都臉色大變,他們怎么也沒想到,冉靜茹竟會讓自己的孩兒立一個如此可怕的毒誓。

    此間最難以置信的是夏承炫,他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冉靜茹,唇角哆嗦,說不出話。

    “念啊!”冉靜茹瞪著他,厲聲喝道。

    夏承炫深吸一口氣,穩住心神,鄭聲念道:“如違此誓,必遭天譴,墮入畜生道,永不為人!”

    

    梅遠塵找到偏廳時,正好瞧見這一幕,驚得呆在那里不敢動。

    “遠塵,你也過來。”冉靜茹自然看到了梅遠塵,便把他喚了進來。

    這是甚么情況?

    梅遠塵應了聲“是,義母!”便行了過去,他有些迷糊了,在夏承炫身旁也不知是該站著,還是跪下。

    夏承漪擔心母親又要讓梅遠塵立毒誓,忙謂他道:“你不是要出城么,又回來作甚?可莫誤了正事!”

    不待梅遠塵答話,冉靜茹便道:“你是王爺的義子,不敢說王爺把你視如己出,但對你可算無微不至。王爺被奸人害死,你要幫著承炫替義父報仇!”

    “是,義母!”梅遠塵在夏承炫身邊跪下,正色回道,“義父、義母對孩兒恩重如山,孩兒絕不敢忘!我一定全力助承炫手刃仇人,替義父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