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大華恩仇引 > 第二一三章 合力倒戈計赟王
    和夏承漪道過別后,梅遠塵便躍上馬背,離府奔城關而去。

    他走不過一盞茶的時間,薛寧便找上了門來。

    “啊?遠塵剛離府?可真不巧。”得知梅遠塵先自己一步出了門,薛寧臉上掠過一縷惋惜,“我要遠行了,本想和他說一聲。”

    前日梅遠塵到薛府辭行,當時薛寧知道自己做的沙盤于用兵并無可借鑒之用,甚是沮喪。送走梅遠塵后,薛寧便決意親自帶一隊人進入厥國深處,繪下境內各郡州的地理。

    這兩日,遠行所需物事收拾停當,這便要出發了。

    薛寧在都城雖有不少故舊,然,在他心中卻無一比得過梅遠塵。知其近日將往安咸迎回頜王靈柩,臨行急催著車夫敢輦過來,不想還是晚來一步。

    “你要去甚么地方?”夏承炫問道。他與薛寧也甚交好,只是近來惡事不斷,二人倒許久未曾會面。

    “南下,去厥國。”薛寧輕笑著回道。

    夏承炫頗覺詫異,奇問道:“眼下的情形你也知曉,你去厥國可實在危險得很。你去那里做甚么?”

    上月,厥國在帛州陷殺了夏牧陽,而夏承燦又領白衣軍屠了北鄴城,兩國雖未開戰,實際卻已是戰時。

    “我找了一群職方和鏢師,準備去厥國偷繪地形圖。大華與厥國數年之內必有一戰,希望我們的鐵騎能殺到厥國去!到時,定會用上作戰地圖的。”薛寧正色答道,“兩月之前,我曾去見過端夫子,乃知因入境管制極嚴,朝廷現下仍無精準的厥國地形圖。一旦戰線延伸至厥國境內,于大華實在大大不利。這也是大華強盛多年,朝廷卻一直不敢貿然對厥國用兵的一個緣由。”

    兩軍對壘,戰機稍縱即逝,手握地利的一方自然勝機較大。

    因丈量之具受限,繪圖向來是件極其難為之事,而地圖也一直是罕有的機密文檔。其中,尤以軍事地形圖最為珍貴,非戰時不得調用。

    一張詳盡而精確的地形圖,于排兵布陣,構筑防御有著極重要的作用。反之,戰時對地形地理知曉不夠,也很可能被敵人利用,成為戰場上致命的漏洞。

    夏承炫原本想著勸下薛寧,然,聽他講了這些,那些話卻再也說不出口。

    “我此去,也不知甚么時候回來,本想告訴遠塵一聲的,可惜了”薛寧無奈嘆道,“承炫,便勞你轉告遠塵了。”

    其實,他原本想說“我此去,只怕未必能回來”的。

    “嗯,待他回來,我自會告訴他。”夏承炫拍著他肩膀,輕聲道,“薛寧,路上小心,等你回來!”

    千言萬語道不盡,不如一句:路上小心,等你回來。

    薛寧笑著點了點頭,回道:“承炫,你節哀,多保重!”

    薛府的遭遇比頜王府要慘得多,對夏承炫的心情,薛寧感同身受,自然明白,這個時候安慰是最沒用的。

    是以,進門許久,關于頜王府境況他一直絕口不提。

    “珍重!”

    “珍重!”

    二人相視一笑,幾乎笑出了淚花。

    

    “張幫主獨飲?”端木敬與張遂光對座,見他還未開口便咕嚕咕嚕往嘴里灌著酒,笑著問道。

    張遂光放下酒壇,舔(*)凈唇上酒漬,笑著回道:“這酒列得很,想來你也不會喜歡喝。何況,這是我老丈人親自釀的,還真舍不得拿來待客。”

    “哈哈張幫主真是個直爽的人!”端木敬笑道 敬笑道,半點慍意也沒有,“那我也不兜圈子了。”

    這是他們初次見面,卻彼此知道對方的存在,已通過“千里眼”合作過好多次。

    “這是自然。”張遂光微笑著言道,“我就是一個江湖粗人,甚么都喜歡簡簡單單、明明白白。端木將軍親來此處,自然不是為些細枝末節的事,在下洗耳恭聽。”

    他在都城早已無事,留在此間,便是在等厥國的人找上門。論審時度勢,張遂光自認絕不輸給誰,他已猜到,接下來自己會接到一筆大買賣。

    果然,端木敬來了。他來,自然是談買賣的。

    這些年,厥國幫了張遂光很多,但他從未把他們當恩人,而是把這看成一樁樁買賣,只是恰巧每次自己都能從中獲益罷了。

    當然,他對端木玉也確實心懷感激,不僅感激,也極其欣賞,“這是一個值得與之合作的人。”

    “張幫主以為夏牧炎處境如何?”端木敬正色問道。

    端木玉信中有寫:與張遂光交,言必以誠,諾則必踐。很顯然,端木玉認為張遂光是個極其聰明、敏感的人,很難騙到他,且他定是個不愿意吃啞巴虧的人。

    這種人,絕不能虛利以誘,只能互利共贏,如此才長久、安全。

    “他離大華帝位不過咫尺之遙,以他的性子,定然耐不住等待,只怕近來便有行動了。”張遂光似笑非笑回著,“夏牧炎絕非易與之輩,一旦他登基,大華局勢或即扭轉也說不定。”

    他微笑盯著端木敬,低聲道:“以貴主的眼光,自然看得透徹。既看得透徹了,便絕不會允此事發生。將軍此行,倒真給在下帶來一個難題了。”

    端木敬努著眼,暗暗心驚,“這張遂光果然不是凡人,眼界見識只怕不輸胥先生。”

    “不過,在下雖自大,卻也不至于狂妄到去對付一個得勢的親王。此事,我實在有心無力,怕是要讓將軍白跑一趟了。”張遂光正色道。

    先前他肯與夏牧炎合力對付夏牧仁,一來對方不在都城,一旦事發痕跡容易抹去,任誰也難以查出甚么,光憑懷疑,朝廷還不敢拿他鹽幫幫主怎么樣;二來對方事先無防備,孤軍奮戰沒有后援,己方有必勝把握;三來端木玉和夏牧炎給的回報非常優厚,他難以拒絕。

    此次不一樣。

    夏牧炎此時之位尊尤勝已經故去的三王,端王令執金衛包圍赟王府何嘗不是要護他周全?鹽幫及九殿在坪上原一戰中折損頗重,此時與赟王府及執金衛敵對,未必能占得上風。

    何況,夏牧炎如此深謀之人,怎會不在暗里培植可靠的力量?單是張遂光的勢力,決計不能與之匹敵。

    “饒是如此,張幫主還是不想讓他登基。”端木敬笑道。

    張遂光自然不希望夏牧炎登基。他在世一日,赟王府暗殺夏牧仁的事便有事發的可能。夏牧炎此時倒不在意,待他政權穩定,絕對容不得張遂光。

    且鹽幫、九殿勢力如此大,夏牧炎怎會不忌憚?

    這些日子,張遂光隱隱有些不安,有些悔意。他沒想到夏牧炎除去夏牧仁后,這么快便又除掉了夏牧朝、夏牧陽,轉瞬間便如此靠近帝位。早知如此,便是給他再大的誘惑也不會參與此事。

    眼下時間不夠。不夠他將勢力擴張到能夠揭竿而起、裂地為王的地步。

    “呵呵”張遂光笑而不語。

    “我家主人誠心與張幫主合作,自不會叫我空手而來。我手上有可以助你搬倒夏牧炎的東西!”端木敬冷笑道。

    張遂光眼光一凜,如兩道光刀射出,“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