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他,他壓根就紋絲不動,唯有沉沉的呼吸在空氣中傳來。
安歌狠狠地閉了閉眼。
她原地平復了好幾十秒,然后打了電話叫來莊園里的保鏢。
一共來了兩個。
她對他們吩咐道:“你們拿一套干凈的換身衣服給他換上,然后把他送回楓橋別墅去。”
說話間,其中一個保鏢就眼尖地發現霍少衍那只纏著紗布的受傷手臂隱隱滲出了血。
他對安歌道:“小姐,霍總的手臂要不要清理一下?我看紗布都被血染紅了。”
安歌在保鏢話音落下后,就朝霍少衍受傷的手臂看過去,果然紗布被滲出來的血給染紅了。
她一時間,不知道是什么心情了。
保鏢見她沒有說話,便建議道:“要不,先處理完傷口再……”
安歌雙臂環抱,“你們看著辦吧。”
她說完這句話,就轉身走出了房間。
她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下,安靜的仿佛要融入這寂靜濃黑的深夜里一般。
可她明明心煩意亂的要死,總覺得心里有一團火發不出來,燒的慌。
差不多十分鐘左右,其中一個保鏢頂著臉上的淤青走到她的面前,“小姐,霍總不配合……”
安歌抬起頭,看著保鏢臉上被霍少衍打出來的淤青,似是無奈一般,“你們下去吧。”
保鏢都退下去后,安歌回到了主臥。
此時的霍少衍雖然穿上了衣服,但樣子看起來卻是狼狽的。
他頭發凌亂,襯衫的紐扣也沒有扣緊,松松垮垮的露出胸口一大片蜜色肌肉。
安歌走過去,查看了一下他受傷的那只手臂,已經被保鏢處理過了,暫時沒有流血。
她拉過被子,將他蓋好以后,就去了隔壁的次臥。
她本身也在生病,再加上這么折騰,人很快就疲倦的睡了過去。
后半夜,酒勁散退的霍少衍突然睜開了眼。
大腦斷斷續續的涌入一些不堪的畫面。
他喝醉了。
江風眠把他扔進了古堡莊園,然后扒了他的衣服。
他渾身赤條條躺在女人的床上耍酒瘋,女人很憤怒。
所以,女人想讓保鏢把他給弄走。
但,后來他不肯,把女人的保鏢給打了。
這之后……好像就記得不太清楚了。
霍少衍坐了起來,下意識的摸向床的里側,空蕩蕩的只有他自己一個人。
他霸占了女人的主臥,女人估計負氣睡在了次臥。
這么想著,霍少衍就掀開被子走下了床。
他光腳踩過室內柔軟的地毯,很快就來到隔壁的次臥門口。
女人防備心很重,將次臥的門給反鎖了。
好在,他會開鎖。
五分鐘后,霍少衍成功打開了次臥的房門。
借著戶外照進來的朦朧觀景燈,霍少衍很快就看到蜷縮在床上睡得格外深沉的女人。
他無聲的看了會兒女人的睡顏,又過了很久,才俯身湊過去親了親女人光潔的額頭。
她額頭有些滾燙,又發燒了。
霍少衍伸手試探了一下她的額頭,便起身去找額溫計。
幾分鐘后,他在主臥找到了醫藥箱,并拿出了額溫計。
體溫38°,算不上是高燒,但這個溫度也會讓病人不舒服。
霍少衍起身去打了一盆溫水,開始給安歌做物理降溫。
反反復復,照顧了差不多一個小時,安歌的體溫才降下來。
在確定她不再發燒后,霍少衍這才靠著她的床頭閉目休息。
翌日,安歌很早就醒了過來。
她睜開眼,晨曦的微光照在她的臉上。
她意識尚未傳入大腦,一道男低音就自她的頭頂傳了過來,“你醒了?感覺好點了嗎?”
順著聲音的來源地,安歌抬起了頭。
倚靠著她床頭坐著的男人,臉色有些疲倦。
安歌皺起了眉頭,“你怎么會在這里?”
霍少衍看著她不悅的目光,“我……后半夜酒醒了以后,就想見一見你。所以……”
“所以你就撬開我的門?”
“抱歉,我并不想那樣做。但我見不到你,心里不踏實。”霍少衍很快就道歉,“醫生說傷到了宮口,因為宮口發炎所以才引起了發燒……”
安歌冷聲打斷他:“你能不能不要再提這件事了?”
霍少衍見她情緒激動,只好妥協:“好。我不說。”
安歌:“你可以走了。”
霍少衍抿起了唇。
他無聲的沉默了片刻,說:“我想知道,下次,我若是想要見你,需要等多久?”
“不知道……”
安歌確實不知道。
她現在情緒低落,自己又生著病,還要忙著海城政府招標的事,她根本就沒心情跟他談請說愛。
她現在想快點恢復身體,不要耽誤海城政府的項目。
“霍少衍,我很忙。我忙的連修養身體的時間都沒有,沒有那么多時間跟你談情說愛。我覺得……我們還是各自冷靜一段時間吧。”
霍少衍對此,說了好,然后就告辭離開了。
接下來的三天,安歌將身體養的七七八八以后,就準備出差前往海城了。
出發前的晚上,霍少衍堵到她的公司樓下。
安歌手搭在車門上,抬眸看著他,“霍總,趕飛機。請你長話短說。”
霍少衍:“我在海城正好也有項目,我跟你一起飛海城?”
安歌:“霍總,咱們還是各忙各的吧。再見。”
說完這句話,安歌就摔門上車,驅車離開了。
霍少衍再這之后,臉色不由的沉了又沉。
他覺得,他跟安歌的關系持續的惡化了。
目前來看,是一點生機都沒有。
杰明在這時走到他的面前,說:
“少爺,海城厲家的家主邀請您參加厲老的八十大壽,您看……要參加嗎?”
霍少衍瞥了眼杰明手上拿著的邀請函,問:“安小姐會參加嗎?”
杰明道:“我查看了邀請函名錄,上面是有安小姐名字的。”頓了頓,“不過,安小姐估計不會參加。”
霍少衍面無表情的說:“到時候再看,先去機場吧。”
杰明說了好,一個電話就叫來了司機。
司機將車停穩在霍少衍的身旁后,杰明對霍少衍又道:
“楊女士的手術很成功,目前術后狀態良好。不過,她后期還是要做化療,估計少說得在京城小住半年。”
霍少衍冷淡的嗯了一聲,“派人照顧好就行了。”
杰明點頭,又道:“南天逸的奶奶過世了,這邊要安排南天逸來京城嗎?”
提到南天逸,霍少衍似乎找到了跟安歌接觸的話題了。
他瞇了瞇眼,對杰明吩咐道:“你親自飛一趟帝都把天逸帶到海城,到時候我們在海城匯合。”
杰明:“好的,少爺。”
霍少衍為了能跟安歌有說話的機會,他定的是跟安歌同一班飛機,且座位是相鄰的。
但,登機后,安歌就帶上了護眼罩。
她寧肯閉目養神,也不愿意看他一眼。
安歌明顯拒絕他的任何不軌行為,霍少衍也不敢貿然去觸她的眉頭。
所以,直至飛機抵達海城機場,他都沒有找她搭話。
等飛機降落后,眼看著女人就要上車離開時,他疾步上前,叫住了她,
“安小姐,有件事,我覺得很有必要告知你一聲。”
安歌因為他這句話,腳步微頓。
她側首,看向燈影重重里的男人,冷聲道:“什么事?”
霍少衍波瀾不驚的回道:
“天逸的奶奶過世了,我打算把他接過來。”
頓了頓,
“當初,說要收養她是經過你同意的,這之后,你也跟他允諾過會撫養他長大。所以,我想問問你,接他過來,是跟你住還是跟我住?”
安歌沒有正面回答他這個問題,而是問:“什么時候接過來?”
霍少衍道:“他正好在海城有一個國際性少年組競賽,我打算先派人把他接到海城。等他的比賽結束后,然后再帶他回京城。”
安歌對此冷淡的嗯了一聲,道:“等他抵達海城,你給我打電話。”
霍少衍點頭,“好。”
安歌轉身,很快就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辦好入住手續,是在一個多小時以后。
安歌刷卡進門,便接到了定居在海城的厲少司電話。
安歌臨窗而立,猶豫了幾秒,才接通他的電話。
電話一接通,就傳來男人低低濃稠的嗓音,“聽說你來海城了?”
安歌輕輕的嗯了一聲,問道:“怎么了?”
男人很快就對她回道:“在哪?我找你有事。”
安歌微皺眉,“什么事?”
“見面說?”
這些年,安歌很厲少司一直保持著聯系,但卻很少見面。
厲少司卻提出要見她,應該是碰到了什么麻煩。
思及此,安歌便對他開口道:“我等下把酒店地址發你,你直接過來找我吧。”
厲少司:“好。”
結束通話后,安歌就把自己的住址給厲少司發了過去。
她在這之后,先叫了客房服務吃了晚餐,跟著又用電腦處理了一會兒工作,厲少司便到了。
厲少司敲門進去后,安歌便合上了電腦。
她起身給他倒了一杯檸檬水,然后便坐到了他對面的沙發上。
她看著他仍然風流不羈的一張俊臉,也仍然是那個風光霽月又攜帶某種落拓貴族氣息的樣子,一時間有些恍惚。
當年,厲家內斗,厲天爵大獲全勝,厲少司被逐出了厲家族譜。
如今的厲少司,在海城混的并不體面。
安歌也曾想要注資幫他一把,但男人的自尊心使得他拒絕了她的好意。
這幾年,厲少司在海城雖然混的不夠體面,但也憑借自己的本事躋身于上流圈了。
當然,他仍然摘不掉厲家私生子這個頭銜。
他仍然被厲家家主厲天爵打壓,可他仍然堅定不屈,從不跟厲天爵低頭。
今天是碰到了大麻煩,他不得已才來找安歌。
“我碰到了自己解決不了的麻煩,想讓你幫個忙。”
厲少司對安歌開了口。
安歌見他濃重的神色,皺眉道:“只要我能,我就會盡力。”
厲少司對安歌說道:“盛今夏把厲天爵的腿給撞斷了,現在人被警方給控制住了。你知道的,我跟厲天爵水火不容,他做夢都想斬草除根弄死我,盛今夏是我的女人,他不會放過她。”
盛今夏,這個名字,乍一聽,很陌生。
陌生到安歌想了許久,才記起來這一號人物。
五年前,她跟霍少衍關系鬧得最僵時,曾動了跟厲少司協議結婚以此甩掉霍少衍的念頭。
這個念頭,當年若非冒出盛今夏這個人物,她應該已經付出實際行動了。
正是因為盛今夏的出現,讓她果斷放棄跟厲少司協議結婚的打算。
盛今夏曾替厲少司坐過牢。
她不僅為厲少司坐過來,還為厲少司流過產打過胎。
安歌依稀記得五年前盛今夏找到她時,對她說的那番話。
那時,盛今夏立在陽臺,看著她,說:“安小姐,你能幫我一個忙嗎?”
當時,她問她,“什么事?”
然后,盛今夏便對她說了一番推心置腹的話。
【安小姐,我很愛厲少司。沒有他,我可能活不下去。可是,他現在滿心滿目都是你,你能不能果斷的拒絕他對你的追求?】
【你能不能讓他徹底斷了對你的念想呢?】
【安小姐,你不僅為霍總生了一對龍鳳胎,現在腹中還懷著霍總的孩子,你現在答應跟他扯證很不合適。】
【我調查過去你的身體,你心臟先天性缺漏身體不太好,你腹中這一胎或將是你這輩子最后一個孩子。】
【如果,你頂著孕肚嫁給厲少司,那就意味著厲少司這輩子都不可能有后代。】
【因為,厲少司曾在他生母的墳前發過誓,說今后一定會兒孫滿堂……】
時間過得太久了,安歌只能記得這么些內容。
后來,她打消跟厲少司協議結婚后,盛今夏就陪厲少司一同回到了海城。
五年前,若不是盛今夏替厲少司擋下厲天爵射擊過來的槍子,厲少司早就死了。
現在,盛今夏意外撞斷厲天爵的腿而深陷牢獄之災,厲少司不可能不管她的死活。
所以,他才求到了她的面前。
海城是厲家的天下,厲天爵想要盛今夏坐牢,沒人能攔得住。
思及此,安歌便對厲少司客觀的分析道:
“盛今夏是你的軟肋,厲天爵想讓你痛不欲生,折磨盛今夏遠比折磨你更有報復的快感。所以,這件事,不好辦。”
頓了頓,
“而我跟厲天爵頂多算是認識,交情淺薄,我直接跟他開口求情,他不會賣我的面子……”
厲少司打斷她后面要說的話,
“厲天爵很寵他的妹妹厲嬌嬌。我聽說,厲嬌嬌最近迷上了霍少衍。如果能讓霍少衍跟厲嬌嬌開這個口,我想她多半會答應去求情。”
說到這,頓了幾秒,補充道,
“今夏懷孕了,還沒到三個月。因為孕酮低,前幾天她還在打保胎針。我也是沒辦法了,才跟你開這個口。”
安歌挺一言難盡的。
她恢復了年少時的記憶,自然就記得跟厲少司年少時的情分。
少年時代的厲少司,為了能讓她吃上一口新鮮的蜂蜜,被蜜蜂蟄了豬頭。
就沖這樣的情分,安歌就不能拒絕他。
誰都有為難的時候。
何況,也曾那樣真心對待過自己的人。
沉默半晌,安歌對厲少司開了口:“好。你等我消息。”
厲少司眼眶通紅,情緒有些激動:“讓你為難了。”
說完,厲少司便起身告辭。
安歌送他到門口。
厲少司走出她的房間時,恰撞到也住在這間酒店的霍少衍,且他就住在安歌的對門。
幾目相撞,氛圍詭異。
霍少衍原本要刷卡進門的動作瞬間就僵主了。
他鳳眸深深的瞇了起來,目光一瞬不瞬的看著那幾乎并肩而立的男人女人。
女人穿著寬松睡衣,披散在腦后的頭發有些凌亂,她的面頰也泛著一層不太正常的紅暈。
至于男人,黑色大衣下包裹著挺拔健碩的高大身軀,五官精致且濃郁,一雙黑瞳帶著意味深長的笑意。
他正一瞬不瞬的看著他,“霍總,別來無恙。”
霍少衍唇上的弧度往下壓了幾分,冷聲質問,“你是誰?”
厲少司挑眉,看了會兒他,笑著說:“五年前,我差點就成了你孩子的爹,你說我是誰?”
霍少衍插在大衣兜里的手握成了拳頭,并發出了指骨咔嚓的松動聲。
他陰沉著俊臉,沒有說話。
厲少司可不想得罪他,他在這時又補充了一句,“可惜,小七滿心滿目都是你這個渣前夫,她看不上我,終究是我錯付了。”
厲少司扔下這句話,很快就抬腳離開了。
霍少衍幾乎在厲少司轉身離開的剎那,就朝安歌走近了幾步。
他居高臨下的看著她,氣息濃稠而危險:“你們剛剛在房間里做什么?”
安歌倚靠著門框,仰頭看著他一張好似被綠了的臉,故意氣他,
“孤男寡女的共處一室,就算沒有干柴烈火的干上,那肯定也是關系匪淺。”
安歌說完這句話,就伸手拍了拍霍少衍清冷的俊臉,
“霍總,笑一笑,別掛著一張死人臉,怪嚇人的……”
她的話尚未完全脫出口,手腕就被男人給大力扣住了,并在下一秒,男人將她拽到了自己的房間。
摔門上鎖的剎那,她人就被男人摁在門板上了。
男人高大的身體緊密的壓著她,似要將她胸腔里的氧氣全都壓榨精光一般,壓得她密不透風。
安歌試圖伸手將他推開。
但,她剛剛抬起的兩只手就被男人鉗住了,并在下一秒,他將她的雙手舉過頭頂同樣摁在了門板上。
安歌雙手被控制住,只能扭動身體以換來一定的活動空間。
但她的扭動,卻點起了霍少衍掩埋在怒意之下的暗火。
他呼吸漸濃,蓬勃之處,密不可分的貼在了安歌的腿間。
因為知道那是什么,安歌臉色蹭的一下就紅透了。
她眉頭深深的皺了起來,惱羞成怒,“霍少衍,你給我放開……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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