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穗心頭一悸。
這種聲音她曾經無數次聽見過。
是炮彈的聲音。
“剛剛越王又叫主將前來叫囂，結果背太子一炮給轟了回去！可真痛快！”
“哈哈要是這些人還敢來，再讓他們嘗嘗咱們炮彈的厲害！”
“要是能夠多些炮彈可就好了！讓這些人全都滾回去！”
……
周圍士兵們議論紛紛，士氣大振。
柳穗卻沒有多少高興之感覺。
以少勝多難如登天，炮彈是大梁壓箱底的殺手锏，按理說不到最后時刻絕對不會拿出來，可是恒王他們攻城的第一天梁承嗣就已經將東西拿出來用了，后面該怎么過？
炮彈數量有限，絕無可能攔得住十幾萬大軍。
柳穗拎起裙擺登城墻，這次沒有人攔著她。
登高望遠，城外的狀況凈收眼底。
黑壓壓的連綿一片，藍色的軍旗高高豎起，與大梁軍旗遙相呼應，爭鋒之意十分明顯。
“太子妃！”
來來往往的士兵們路過，瞧見柳穗，紛紛行禮。
柳穗不想讓他們麻煩。
“戰況緊急，不必多禮。都去忙吧。”
女人衣著華麗，動作卻灑脫，行走之間裙擺逶迤，青絲垂下，滿是血腥味硫磺味的城墻上好似忽然多了一絲果子的清新香氣。
士兵們不敢再看，心中卻深深記下了這抹身影。往后數十年，都難以忘卻。
“恒王與越王屬地并不能養這么多士兵，而且據我觀察，這些士兵們分成兩部分，涇渭分明。其中一部分與我大梁士兵多有相同，另外一些則看得出來身量頗高，非我大梁人士……”
柳穗在城墻最高處看到了梁承嗣的身影。
他身邊還跟著眾多身著甲胄的將士，正俯瞰下方敵軍，商議退敵之法。
柳穗并未隱藏自己的身形，很快被人發現。
“太子妃！”陳魏不可置信的看著突然出現在附近的身影。
原本背對著柳穗的梁承嗣猛地轉過身。
四目相對，柳穗率先瞧見了他肩膀處的暗紅色。
那是鮮血凝結成的顏色，在冰冷的鎧甲上十分刺目。
“你受傷了！”
“你怎么來了！”
兩個人齊齊朝著對方大步走過去，同時開口。
話音落地的瞬間，兩個人都愣住了，梁承嗣率先笑起來，伸手扶住柳穗的手腕，溫柔遷就：“我沒事，只是看著嚇人，已經好了。”
柳穗側目看了一眼，鮮血已經結痂，但是依舊猙獰，那句“已經好了”完全只是為了讓她寬心。
不遠處的將士們看著，柳穗沒有多說什么，安靜跟著梁承嗣走過去。
太子夫婦二人一個渾身血腥味，另一個衣著光鮮，看著不似一個世界的人，但是偏偏這二人都容貌出眾，相攜靠在一起極為親密，讓人難以插入。
“太子妃！”
陳魏率先拱手行禮。
其他將士紛紛效仿。
柳穗趕緊讓他們起來。
“宮內亂斗已經平息，叛賊南宮伯已經伏誅，如今這邊戰況如何？”
梁承嗣早就知道宮內情況，他的心腹一直關注著宮內的情況，否則也不會如此放心守在城墻上，一次也不曾回去看過。
他握緊了柳穗的手，沉聲解釋：“先前只是試探了幾次，對方大概是對城內還有顧忌，并沒有大舉進攻。”
但是對方這份耐性不會很久，現在城門緊閉，南宮伯已死的消息無法傳出去，但是如果城門久攻不下，又沒有看到與南宮伯約定的暗號，恒王和越王勢必會立即反撲。
現如今他們還沒有發起總攻，一個是還在等南宮伯的消息，另一個，則是忌憚城墻上的那幾門大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