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魏跟在程四后頭，不妨他忽然停下，差點撞上。
“老大，你咋了？”他好奇的探出腦袋，瞄到小妮子的臉，頓時倒吸一口涼氣。
“我的娘咧，這也太像了！”
“像啥？”大柳氏端著一筐臟衣服從屋子里出來，瞧見這倆人跟見了鬼一樣盯著自己外孫女，就問道。
不等陳魏開口，程四溫聲解釋：“這小女娃和我家中長輩，倒有幾分相似，我們一時見著，還以為是家里頭的某個親戚，一時失態了。”
大柳氏目光上下打量他，得意笑道：“我們小妮子長得好，誰看都覺得眼熟，你們也別多想了！”
如果說之前，她還能借著這個事情攀談說聲緣分，但是自打知道這程四已經有了親事，她也就熄了撮合他和柳穗的心思，自然是不想小妮子和這人再扯上什么關系的。
程四見狀，自然地收回視線，笑道：“想必是我太久沒有看到長輩，一時看岔了。”
至于是不是真的，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反正大柳氏很滿意他的識趣。
再一看那張臉，遺憾搖頭，可惜了，怎么就有親事了呢！
程四回頭看了一眼陳魏，低聲吩咐了幾句，陳魏和大柳氏笑著打了聲招呼，就出了院子。
“娘！”柳穗在門口探出腦袋，喊道：“我屋里頭有兩瓶好酒，你去拿出來給貴客喝呀！”
那是她15個金幣買的10斤二鍋頭，準備用來試試看提酒精的，若是成功了，她就考慮自己釀酒，自己造酒精！
但是今天，她決定先貢獻一點二鍋頭出來，好好謝謝程四。
大柳氏聞言應了一聲，將手中的木盆交給桃花，自己去了柳穗屋里。
現在她們家所有貴重的東西都在柳穗的房間里，大柳氏是決計不肯別人進去的。
這要是別人要拿酒，她肯定要罵一聲敗家的，但是誰讓開口的是她最寶貝的大閨女呢！
灶房里的香味逐漸彌漫在院子里，即使已經吃過一碗面，程四依舊食指大動。
他不動聲色的轉過身，背對著灶房的方向。
哪知道，正好對上小妮子亮晶晶的眼睛。
小女娃剛剛洗過頭發，還沒有干，濕嗒嗒的披在肩膀上，肉嘟嘟的小臉上帶著笑，看著十分討喜。
程四的神色不自覺的軟了下來。
他蹲下身，望著小妮子：“你叫什么名字？”
小妮子乖寶寶似的坐在凳子上晃蕩著小肥腿：“我娘說我叫柳暖寶，但是她們都叫我小妮子，我也不知道我叫什么。”
聲音奶奶的，甜的人心都化了。
程四都沒有發現自己的臉上竟然還帶了笑。
“那我就和大家一樣，喊你小妮子吧。”
小妮子鄭重點頭：“行趴！”
“我幫你擦頭發吧。”程四指著小妮子濕漉漉的頭發說道。
小妮子想了想，點點頭：“行趴！”
她說這兩個字的時候，小臉蛋往下晃，十分可愛。
程四喉嚨里溢出了笑聲。
他蹲在小妮子的身后，拿著小小的方巾動作溫柔仔細的替她擦干每一縷頭發。
等大柳氏提溜著一個陶罐的酒出來，看到這一大一小其樂融融的場景，頓時響起了警報。
這人不會是真的看上她家穗穗了吧？那可不行！
大柳氏立刻擠出笑容，走過去，將小妮子抱起來。
“外婆的小心肝兒誒，你二表哥喊你呢！快，去看看他做啥！”
她拍了拍小妮子的小屁股。
小妮子捂著屁股，跟個炮彈一樣從她懷里頭竄下去。
“我去找二表哥！”
二表哥就是栓子，自打兩個人都被拐了一回，小妮子對栓子就親熱多了，現在除了柳穗和大柳氏，栓子已經成功晉級成為她第三最愛的人了！
大柳氏笑瞇瞇的看著起身的程四，問道：“程大人啊，聽說你家里頭有了親事？”
程四一愣。
大柳氏繼續道：“那想必也要不了多久就可以自己生娃了，也不用再眼熱別人的娃了。”
程四：“……”
這老太太還挺厲害。
不過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他的確是不太好再接近小妮子了。
他遺憾的看著小妮子消失的方向，悵然若失。
“開飯啦！”
柳穗一聲喊道，頓時柳家人從各個地方冒了出來，擺桌的擺桌，搬椅子的搬椅子，程四站在一處頗為礙眼，被柳老大按著坐下了。
等菜一上桌，頓時讓人胃口大開。
時人做飯清湯寡水，連油鹽都舍不得放，哪里嘗試過柳穗這種重油重鹽的飯菜，一口下去，不好吃都怪。
陳魏吃的滿口稱贊，聽得大柳氏十分高興，一連給他添了好幾回酒。
這酒烈性，幾杯下去，陳魏就有些醉了。
“大娘！我跟你說啊！你們家真的是讓我大開眼界，想我陳魏，大梁境內何處沒有去過？愣是找不出比你家還要好的地方！雖說屋舍簡陋，可是看看這飯菜，看看這院子里的東西，哪里能比得上？可惜了，你家要是在京都開了酒樓，我陳侍……”
程四見狀，一只手不動聲色的按住他手腕的脈門。
一股涼氣從手腕直沖腦門，陳魏頓時驚醒過來。
“你怎么？”大柳氏好奇的問道。
陳魏看了程四一眼，嘿嘿笑道：“我陳魏必定天天去捧場！”
柳穗喂小妮子吃了口飯，心想他剛剛脫口而出的絕非是什么陳魏！
這些人果然來歷不明！
酒足飯飽，柳大嫂和柳二嫂去收拾桌子，柳穗燒了熱水，準備洗個澡。
她昨晚在山里頭跑了一晚上，身上已經不忍直視。
這次建新房，柳穗是特意讓家里頭建了浴室的，雖然也就是一間屋子，但是特意挖了排水的地方，不管是站著洗還是浴桶都是十分方便的。
家里頭有外人，沐浴就不太方便，柳穗讓兩個嫂子幫忙，偷摸摸的抬了一桶水進浴室。
“磕噠。”
陳魏輕輕放下窗戶，收回視線，看向程四，低聲道：“殿下，她們不知道抬了什么去了后院。”
程四眼神掃過來。
陳魏微微彎腰：“我打聽過了，這柳家村的人都沒有見過柳三娘的那位師傅，但是卻都知道對方來歷不凡，并且還給了柳三娘好些好東西，聽說……這水泥就是對方教的。”
程四冷聲道：“說些我不知道的。”
這些所聽說的事情，已經在整個村子里傳遍了，何必再聽陳魏說一遍。
陳魏頭更低了，停頓了一會，才道：“……屬下還聽說，這柳三娘四年前曾經失蹤過幾天，她的女兒就是那個時候懷上的，并且，整個村子里，沒有人知道這孩子的來歷。”
四年前？當真這么巧？
程四豁然起身。
“柳三娘她們去了后院？”
陳魏回道：“是，她們抬了一個很奇怪的木桶過去，不知道是何用處。”
程四將放在床頭柜上的長劍拎起來，別再腰間，然后低聲囑咐：“我去看看，你守著。”
“是！”
程四從后窗翻出去，身影悄無聲息的掩蓋在夜色里，如同一只獵鷹，飛快的掠過柳家的宅院，到達后院。
后院是柳家人的住處，有幾位女眷，程四不方便仔細查看，蹲在墻頭看了一會，發現柳穗進了其中一間小屋，他等了一會，確定再無人出現，就飛身掠下去。
他站在小屋的后窗處，劍尖從窗縫中伸進去，悄悄的挑起窗戶。
屋內水聲泄出。
程四好奇看過去，卻猛地愣住。
屋內女子坐在桶里，露出一抹香肩，長發如瀑，膚如凝雪，清麗出塵，不可方物。
程四臉頓時熱了起來，猛地收回長劍，轉身就跑。
“砰！”
窗子砸下來的聲音驚動里面的柳穗，她猛地沉入水里，喝道：“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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