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主任蹙了蹙眉，看著焦金平的神情帶著一絲不耐。
但礙于有人在，黃主任還是耐著性子道：“老焦，我這有客人等著呢，今天你就招待一下吧啊。”說著招呼身后的客人：“徐主任，劉處長，走走，里面請……”
說著就很自然的引著兩人往之前他們常去的包廂走去。
那個包廂基本就是市政專用的。
要換成以前，焦金平連攔都不敢攔一下，但現在不一樣了。
黃榮貴雖然是市府辦的主任，正處級，但陶總是副廳，比他還高一級呢，怕什么？
這個時候不出個氣，還要等到何時？
至于得罪了這些人所帶來的后果，陶總說了不用他擔心，反正欠債的都不要臉了，作為債主，還給他們臉干嘛？
所以這會兒焦金平底氣十足，他上前一步再次伸手攔住了黃主任。
“黃主任，實在是不好意思，不是我不招待你們，而是我們提前兩天就在報紙上登了要整改暫停營業的通知，所以從今天起，就只采購了之前預定的兩桌客人的食材，其他的，廚房都沒有啊。”
黃主任的臉徹底難看起來，他看著焦金平，手指點著他：“老崔，你這是攀上高枝了？行，行，不就一個破飯店嗎？離開你們我們還沒地兒吃飯了？”
對著焦金平發了一通火，一轉身又對那兩人歉意道：“抱歉啊，讓你們看笑話了，走，咱們換個地方，說實話這里的飯菜也就那樣，都吃膩了。”
“那個什么陶總的，很厲害啊？連你們市府辦的面子都不給？”那個劉處長問。
黃主任嗤笑了一聲：“不過就是小人得志而已，咱不提她，走走走，我請你們吃好吃的去，今天我私人請客……”
焦金平聽著他們交談著遠去，什么都沒說，轉身忙活去了。
不過這個事他還是跟向暖匯報了，畢竟得罪了市府辦公室的主任，后果肯定是有的。
向暖聽他說完后就說了三個字：“知道了。”
掛斷電話后，向暖喊來萬盈，讓她帶人趕緊將市府辦這幾年欠的餐飲費整理出來，她要知道一共欠了多少錢，其中由黃榮貴簽字欠的費用又有多少。
自從安投接手后那些賬目就全部被運送到了五樓。
向暖不出門，司機范強就成了勞動力，重活都歸他。
一開始還罵罵咧咧，但自從看上新來的一個職工后，范強干活可賣力氣了，時不時就要秀一下他的肌肉跟爆發力，就跟那發情的雄孔雀似的，找到機會就要在那女同志跟前表現自己。
向暖看在眼里也沒阻止，男未婚女未嫁的，只要不耽誤工作就行，俗話說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活躍的工作氛圍，也有利于提升工作效率的。
萬盈帶著人花了一天的時間，才將那些亂七八糟的賬單給整理出來。
看到最后欠的那些錢后，萬盈都驚訝了。
媽呀，居然高達五十六萬，這得吃什么山珍海味，才能欠下這么多錢啊。
向暖看到數額的時候也驚訝了一下。
這是從85年夏天到現在的賬單，四年，吃了五十六萬，平均一年十四萬多，一個月就要吃一萬多，一天吃三百多塊，這得吃什么好吃的，才能吃掉這么多錢啊。
要知道，現在可是揣著三十塊錢下館子就是豪華餐的標準了。
其中由這個黃主任簽字的單子，是從去年開春才開始的，看來他是那個時候才當了辦公室主任的。
也就一年半不到的時間，這位簽字的單子就有七萬多。
當然了也不能全算是他吃的，畢竟有時候的招待都是團體性的，最少都幾桌起步，他作為辦公室的主任，簽字是很正常的。
但向暖粗略的看了下，撇開那些幾桌十幾桌的團體招待，單他單桌的用餐簽字，也基本是兩天就有一個，來的那叫一個勤，這人基本是將長江飯店當成了他家的食堂了。
向暖將這些單子放好，這樣的單子，估計只有她親自出馬才能要得回來了。
不是因為她厲害，而是因為職務的高低。
在這個圈子里就是這樣的，官大一級壓死人。
雖然她跟市府辦這邊的交集不多，對市里的一些領導也不是太了解，但也不敢給她臉色看的，更何況她背后的是胡書記。
她對趙玉春道：“你將這些單子的日期，金額，謄抄一遍，明天你親自送到市府辦去。”
“萬盈，你將其他單位的也都整理出來，安排人親自送到各個單位的手里，我們先禮，客客氣氣的要債，能給最好，不能給的，咱們再想辦法后兵。”
萬盈握拳：“好，我這就去。”
她可太想跟著陶總去要債了，太想看到陶總大殺四方的樣子了。
她聽小林子說過陶總在杏花公社當書記時候那威風的樣子，就很可惜自己沒看到。
要是能早點認識陶總就好了。
趙玉春也沒意見，這就跟打戰似的，雙方先派人試探，大佬都是壓軸出場的。
整個安投瞬間就忙了起來。
這個時候計算器還是奢侈品，大部分算賬都是用算盤，算盤也是小學里的必修課。
算盤用不好的就在紙上慢慢算。
第二天，趙玉春將謄抄好的數據放在一個信封里，然后就往市府辦那邊趕了過去。
他走之前向暖交代了他，不管對方說什么，都不要還嘴，也不要生氣，把該說的話說完就行了。
趙玉春牢記向暖的話，到了市政機關后報上自己的單位，說要找黃主任。
等了半個多小時趙玉春才見到黃榮貴。
“黃主任你好，我是安投的趙玉春。”
黃主任打量著趙玉春，態度還算和藹：“安投？有事啊？”
趙玉春將裝著數據的信封遞了過去，黃主任沒接，趙玉春笑著將信封放在了他的桌上。
“我們安投是隸屬于商務部的，如今在省內一共投資了兩個項目，一個就是c市的建材大市場二期工程，第二個項目，就是長江飯店。”
黃主任皺了皺眉，沒打斷他。
趙玉春態度不卑不亢：“長江飯店因為被欠的債太多了，導致入不敷出，已經倒閉了。目前被我們安投買下了，從今往后，長江飯店就是安投旗下的產業了。
這四年來市府辦在長江飯店吃飯基本都是簽字，我們陶總讓我代表安投來問一下，你們這邊簽字的單子，看什么時候方便給賬結算一下，畢竟也拖了四年了。”
把人飯店都給拖倒閉了，也該結賬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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