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大家請我當皇帝 > 第六百六十八章 張溥的決心
  張溥走了,在張順的再三挽留之下,他還是走了。

  這倒不是他不同意張順的理念,而是他太贊同張順了,以至于要冒險回去,勸說復社成員一起支持張順。

  復社不是簡簡單單的一個學社,而是由云間幾社、香山同社、浙西聞社、江北南社、江西則社、歷亭席社、中州端社、浙東超社等全國十幾個學社組成的一個大社。

  由于其強大的影響力,又被人稱之為“小東林”、“嗣東林”,除了主張切磋學問,砥礪品行以外,又主張“蠲逋租,舉廢籍,撤中使,止內操”。

  也就是要求朝廷免除地方積欠的租稅,任用被免職的官員,撤除皇帝派往各處的太監,中止太監授甲操練等事,反應了江南地區地主、商人和市民階層的利益。

  如果從思想主張方面來說,復社其實就是東林黨的轉土重生。

  在張溥建立復社以來,短短幾年之間影響力極大,從之者幾萬余人,許多文武將吏及朝中士大夫、學校中生員,都自稱是張溥門下。

  甚至在原本歷史線上,為了對抗溫體仁,復社還操控朝政,把閑居了八年之久的周延儒推入內閣。

  能量之大,令人咂舌。

  田見秀稱贊他“居于鄉野之間,卻也能遙控朝廷;雖是閑散之身,卻也能執掌天下”,亦非夸大之詞,這也是他信心十足前去“離間”李自成和張順的根本原因。

  如果李自成真正掌控了兩萬精兵,一旦在復社的幫助下自立江東,赫然又是一個“小霸王”。

  只是無論張溥還是復社其他成員,都沒有想到隨著義軍勢力的空前壯大,李自成已經不具備了自立的條件。

  一個是李自成侄子李過已經“封侯”,滯留山西,無法相應李自成的號召。

  另外一個就是他麾下的劉宗敏、黨守素、張汝魁、羅尚文四將之中,黨守素和張汝魁自成一體,羅尚文由于接收了部分張鳳儀的白桿兵,已經成為了張順的死忠。

  唯有劉宗敏可能追隨他起事,但是也不具備壓倒性的力量。

  那李自成除非是豬油蒙了心,不然不可能好端端的親王不做,反倒做什么勞什子“大魏吳王”。

  這張溥也是非常之人,本來他做好了“以身殉道”的打算了,但是見了張順以后,卻有起了別樣的心思。

  一則他確實出身卑賤,母親乃張府奴婢,為此遭受了不知多少白眼。

  二則他在張順那邊看到了機會。

  義軍兵馬雖強,又籠絡了張慎言、呂維祺和祝萬齡等人,但是那張慎言、呂維祺、祝萬齡一干人等如何比得上“匯集天下文脈”的復社?

  如果如果復社徹底投靠張順,那么不僅能夠推廣自己的理想抱負,更可以把已經奄奄一息的東林黨徹底埋入土中,然后踏上一萬腳。

  “天如,如何?”當張溥剛趕到蘇州太倉,前來迎接的“婁東二張”之一的張采不由連忙開口問道。

  “我沒能說服‘闖王’。”張溥苦笑著搖了搖頭道,“反倒為‘舜王’殿下所說服!”

  “啊?”那張采聞言本來還想安慰張溥幾句,但是聽到后面一句話,一下子愣住了,“這是為何?”

  張溥大才,更勝自己十倍,張采當然不會認為他會為張順所惑。

  “‘闖王’身材魁梧,沉默寡言,有劉皇叔之風!”張溥不由長嘆道,“然‘舜王’雅量,有漢高唐宗之風,勝其遠矣!”

  “無乃太過乎?”張采為人嚴毅,素聞張順出身“賊寇”,又行魏武、梁祖之舊事,故而對其觀感極其不好。

  “我觀其麾下將領,個個桀驁不馴、如狼似虎,若非由其約束,恐怕天下大亂矣!”張溥不由解釋道。

  “又觀其習性,素以好色聞名。然婢女不過三人,每餐不過兩菜,可謂簡矣!”

  “吾又與其言天下之事,殿下又云‘畜人為奴,與牛馬同,不仁之至也’,與你我主張相差仿佛。”

  “此人可引之為援,而不可為之敵。”

  “若我等率復社投之,必能匡扶天下,申我等志氣!”

  “天如,君擇臣,臣亦君。”張采聽到這里,不由嚴肅道,“你想投靠舜王,我這里倒沒什么,其他人可能也就罵你幾句。”

  “可是你居然想鼓動整個復社投向舜王,你知道你會面臨著多大的壓力嗎?”

  “我知道,可我不想眼睜睜看著我親手創建的復社走向滅亡!”張溥聞言沉默了片刻,這才開口道。

  “這一次,我走訪了‘闖王’、‘舜王’,也見識了南京城外戰火遺存,這才明白了一個道理。”

  “什么道理?”張采奇怪道。

  “咱們就像那蔓藤,人家就像那大樹。無論那蔓藤長得如何茂盛,終須纏繞在人家大樹上面。”

  “就像咱們倆想‘平等待人’,連一個奴仆出身的張峣都無法收入門下。而舜王想‘廢奴’,卻只需一紙文書,便能引得天下大震。”

  “何也?人家有兵有槍還有理,咱們怎么敵得過人家?”

  “如果咱們聯手,就不一樣了。”

  “柔可以克剛,弱能夠制強。現在他固然能夠制住咱們,他日咱們未必不能制住他!”

  “天下非一人之天下,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到時候即便是堂堂舜王,又能怎么樣呢?”

  “你想的倒挺好,可是你覺得那些人會跟著你走嗎?”張采聽到這里,不由苦笑了起來。

  原來明代自建國以來,只因儒士多從蒙元作威作福,不以從胡為恥,故為朱元璋所鄙、所忌,便建立了一套“挾制”士大夫的手段。

  比如非軍功不得封侯,再比如建立廠衛、詔獄,以及常常用來羞辱臣子的廷杖。

  這一切隱隱約約都昭示著一個事實,明主對士人的態度就是以“奴婢”蓄之,對他們以敵視和羞辱為主要手段。

  故而明代的士風也表現為乖戾、偏狹,士人亦具有“激昂好為已甚”、“有聞則起,有諫必爭”、好攻訐毀先賢等特征。

  所以張采才提醒張溥,別看你現在譽滿天下,一旦做出他們不喜歡的時候,很快就會被人口誅筆伐、謗毀天下。

  當然實際上,明代士風如此乖戾,除了所謂的君主的態度以外,更多的是明代社會大發展以后,社會向扁平化、平民化、商業化發展,進而引發了儒學觀點和社會相觸的必然結果。

  這些士人一方面深受傳統忠孝節義的束縛,無法反抗現有的封建體系。

  另一方面又深受所謂資本主義萌芽的現實影響,難免產生了各自奇奇怪怪的心思出來,繼而形成了“乖戾”的士風。

  “欲成大事者,豈可瞻前顧后?”不意張溥聞言毫不畏懼,反倒笑道。

  “我欲再度召集春秋集會,舌戰群儒,以辯是非!”

  (本章完)

  。

網頁版章節內容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閱讀最新內容

請退出轉碼頁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 閱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