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大家請我當皇帝 > 第二百八十九章 定遠
  “撫軍,怎么樣?”王清之一臉熱切的看著大同巡撫葉廷桂道。

  誰都沒想到,這兩人早就勾結在一起了。

  葉廷桂乃河南歸德府虞城人氏,而王清之叔父王鐸則是河南洛陽府孟津人氏。

  這兩人一個是地方大員,一個是中樞翰林,自然私下里也少不了來往。

  所以后來王清之惹出來事兒以后,無處安身,便只能往山西、大同等地躲避,托庇于彼。

  而葉廷桂也正好有些不太方便出面的事情,需要自己人打點,如此一來二去,兩人便形成了奇妙的共生關系。

  “不成了!”葉廷桂搖了搖頭道,“那朱燮元一味愚昧死忠,竟然妄想坐山觀虎斗,真是可笑至極!”

  “怎么辦,要不要做了他?”王清之五指并攏成刀狀,做了一個下切的動作道。

  “開什么玩笑?和氣生財,和氣生財!”葉廷桂聞言頓時嚇了一跳,不由連忙拒絕了王清之的提議。

  “那......那撫軍的意思是?”王清之可不會認為他肯善罷甘休。

  這葉廷桂本是大同巡撫,在他頭上還有左督師朱燮元和宣大總督張鳳翼兩人。

  雖然說明代督師、總督和巡撫,有上下之分,無品階之別,但是上貴下賤,卻是早已經深入百姓骨髓,葉廷桂根本無法改變這個認知。

  如此這般,那大同巡撫葉廷桂自然和王號無緣,只能排在朱燮元、張鳳翼之后,屈居公爵之位。

  按理說葉廷桂如今官居正三品副都御史,執掌一鎮兵馬,算得上功成名就,原不須更進一步。

  奈何人心不足蛇吞象,當千古難逢的封王誘惑擺在面前的時候,你叫他如何不心動?

  “君不聞投筆從戎的班定遠乎?”葉廷桂沉吟了片刻,不由開口笑道。

  “昔日班定遠出使鄯善,不意匈奴使者亦至,鄯善王猶豫不決。班定遠遂連夜襲殺匈奴使者,絕其后路,鄯善王無可奈何,只得歸附朝廷。”

  “清之明白,撫軍且等我消息!”那葉廷桂生怕王清之聽不明白其中門道,還故意將這個故事完整的敘述了一遍,那王清之如何還不明白?

  于是,他連忙辭別了葉廷桂,就去尋那副總兵楊國柱。

  那楊國柱事到臨頭,反生猶豫,不由道:“吾子楊振,吾弟楊國棟皆在朝廷為官,如今棄明投順,恐遭不測……”

  王清之聞言不由怒道:“事到臨頭,不曾想你卻婆婆媽媽。”

  “當今形勢,非金即順,頃刻間便決生死。到時候天下大壞,廷石以為能獨善其身否?”

  其實如今形勢,雖然明軍連戰連敗,依舊坐擁天下大半,實力仍不容小覷。

  奈何如今山西形勢危及,義軍勢如破竹,如今又復破后金,一時間風頭無兩,以至于宣大兩鎮人心惶惶,失敗的情緒到處蔓延。

  這楊國柱不是沒有和義軍、后金軍交過手,本來“東虜強于西寇”這種定論,早已經刻在眾人腦海之中。

  然而,前兩日太原城外一戰,義軍不但大破后金軍,還將他們徹底圍困在太原城外,對眾人的認知沖擊可想而知。

  而常人在緊要關頭修正自己原本的認知難免矯枉過正。

  東虜兵已經這么強了,那么大破東虜兵的西寇究竟有多強!

  那楊國柱受此影響,無論個人感情還是理智判斷,明顯更傾向于義軍一方。

  “您說得對,俺這次就跟著您混了!”想了半天,楊國柱一咬牙下定決心道。

  有了楊國柱的配合,王清之很快就知曉了“后金使者”的住處。

  等到半夜十分,以王清之、楊國柱為首,以楊國柱麾下三十余親信為輔,眾人便摸將過去。

  待到“使者營帳”,眾人大喝一聲,見人便殺,見人便砍,輕易殺將進去,只見一個還沒明白怎么回事的書生正掙扎著起來。

  那王清之連忙跳將過去,一刀攮了過去。

  只是他身體虛弱,雙臂無力,這一刀竟然沒攮實了。

  楊國柱怕他有失,連忙上前一刀殺了那斯,然后干凈利索的割下了首級。

  “怎么回事,人都跑了?”王清之看了看這空空蕩蕩的營帳,不由遍體生寒道。

  “哪能啊?這后金只派遣一個使者并幾個挑夫奴仆,早被我們殺散了。”楊國柱不由笑道。

  他不敢殺這“后金使者”,主要是怕受到上司責罰和后金報復,倒不是擔心這“后金使者”反抗。

  “清之,你看!”就在王清之愣神之際,早有士卒收羅了使者攜帶之物。

  王清之聞言仔細一看,出來幾本書籍和散碎銀兩以外,竟然還有打開的書信一封,箱子一口。

  那王清之拿出書信一看,只見上面寫著:“……閣下若倒戈卸甲,以禮來降,許以德順王之位。若能謹守中立,使我出入,許以首級三百顆,白銀五千兩,牲畜女子兩千口……”

  “好家伙,這個東虜不但拿出位親王進行封賞!”他不由感慨道。

  “還取袍澤首級,以為賄賂。三百級!這一次東虜究竟遭受多大損傷?”

  也難怪王清之驚訝不已,戰陣之上,獲首級最難,就連大明所謂的寧遠大捷,也不過斬獲后金首級二百六十九顆而已。

  如今義軍只和后金交手一次,就讓對方損失慘重,以至于不得不拿出自家的首級來賄賂,實在是讓人驚訝不已。

  “清之,你看這!”就在王清之剛剛看完書信,楊國柱一把打開了那箱子,不由訝然道。

  那王清之聞言低頭一看,頓時也嚇了一跳。

  只見那“后金使者”攜帶的箱子里白白黑黑,竟然羅列著十余顆用石灰炮制的首級。

  “這是樣品?”

  “這是樣品!”

  王清之和楊國柱不由相視一眼,心中歡呼雀躍道:“這把賭對了,這一回要發達了!”

  “什么人敢在營中作亂,快給我出來!”就在王清之、楊國柱兩人興奮不已之時,不料剛才的動靜已經驚動了營中巡邏的士卒,早里三層外三層的將他們圍了起來。

  不料這一次王清之和楊國柱兩人皆面無懼色,反而一把掀開了帳簾。

  那楊國柱高舉著“后金使者”的首級,大聲道:“依左柱國軍令,本將親自誅殺‘后金使者’,以示明金兩國血海深仇、不共戴天之情!”

  “啊?吼吼吼~”眾士卒聞言一愣,不由歡呼雀躍起來。

  他們這個時代并不懂什么叫民族主義,但是樸素的善惡觀,讓他們對經常過來劫掠殺戮的后金一方沒有多少好感。

  “你看到了嗎?你聽到了嗎?這就叫人心所向……”而就在此時此刻,有兩位老人正站在不遠處往那里觀望。

  他們正是聽到動靜以后,急急忙忙趕來的左柱國朱燮元和宣大總督張鳳翼兩人。

  朱燮元聞言沉默了半晌,不由開口問道:“為什么?為什么你們就不能等一等呢?”

  “只要等我們緩過來這口氣,天下未必不能安……”

  “他們等到太久了!”張鳳翼聞言苦笑著搖了搖頭道。

  “他們可以等一天,等一個月,等一年,甚至賣兒鬻女,為朝廷賣命。”

  “然而,他們等了一年又一年,等到了妻兒離散,等到了白發蒼蒼,還是沒等到朝廷的任何改善。”

  “不是他們不給朝廷機會,而是朝廷自己把這些機會當做了理所當然,浪費掉了!”

  “今天你覺得你剛好缺了這幾個月證明自己價值,他們卻覺得這幾個剛好證明了他自己的價值!”

  “不成了,整個宣大兩鎮都不成,大明這一次亡定了!”

  “人生七十古來稀!”朱燮元聞言不由苦笑一聲道,“老夫萬幸能活到這般歲數,豈有再侍二主之理?”

  “我老了,你們還年輕,那就把我這個老家伙的首級拿去,換取你們的功名利祿吧!”

  “朱柱國!”張鳳翼聞言不由苦笑一聲,竟也搖了搖頭道。

  “張某深受皇恩,豈是那朝秦暮楚的小人!”

  “既然你我有如此志氣,何不一同上路,這樣也省得黃泉路上孤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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