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大明風流 > 第558章 平反
  這出人意料的追封旨意,讓汪順頃刻間痛哭流涕,又跪下去咚咚咚的磕了三個響頭。

  堂堂的七尺漢子,在君前嚎啕大哭起來。

  “陛下……圣明呀!”

  而他的幾個心腹手下也跟著跪下了,那眼中閃爍著,對大明天子深深的仰慕,于是氣氛便再次變得熾熱起來。

  瞧著感恩戴德的汪順,沈烈不由得微微一笑。

  瞧見了吧?

  當皇帝的如果不昏庸,不被那些讀書人欺騙,想要讓一個海外悍匪歸心便是如此容易。

  這大明的天子呀。

  被讀書人蒙騙的太久了。

  于是一番熱鬧過后,沈烈又領著幾人從白虎堂出來,便帶著眼眶紅腫的汪順走向了偏廳。

  而偏廳之中……

  十幾個御前畫師早已等待多時。

  “換衣服。”

  隨著沈烈催促起來。

  手中捧著飛魚服,金魚袋還有圣旨的汪順傻眼了,暈乎乎道:“敢問大人,這……又是何意?”

  沈烈微微一笑,解釋了幾句:“這是……給你畫像,過兩天你的任命旨意便隨著朝廷邸報刊行天下。”

  這才叫名正言順。

  說著。

  沈烈便在這位大明新任東海水師提督的肩膀上,拍了拍,隨著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了贊許的笑容。

  這笑容中還透著幾分狡黠。

  “你快坐下吧。”

  “哎?”

  汪順忙道:“好嘞。”

  反正沈大人讓干啥就干啥吧。

  不吃虧。

  又片刻后。

  隨著汪順換好了飛魚服,金魚袋,端端正正的坐在了一把太師椅上,又隨著窗欞打開,秋日里的陽光灑落進來。

  畫師們便開始提筆作畫。

  看著這東海巨盜此時尷尬無比,連手腳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那僵硬的身姿讓沈烈啞然失笑。

  “別拘束……放輕松。”

  于是在沈烈的指點下,在宮廷畫師的妙筆之下,一張張英武不凡的畫像快速成形。

  在陽光照耀下。

  那畫像上的年輕大明武士的形象熠熠生輝。

  畫像成。

  足足枯坐了兩個時辰,早已全身僵硬的汪順便揉著酸痛的粗腰站了起來,向著沈烈露出了局促的憨笑。

  雖然累。

  身體僵硬。

  看的出來他眼中的異常神采。

  “得嘞。”

  走過去。

  沈烈攬住了這東海悍將粗壯的肩膀,大咧咧道:“既來之,則安之,你且在京中好生玩耍……吃好,喝好,玩好!”

  汪順便趕忙應了一聲。

  “哎!”

  從這笑容中。

  沈烈好似看到了諾大個帝國最珍貴的品質,這大明……

  從來不缺慷慨悲歌之士。

  兩日后。

  夜幕下的西苑燈火通明。

  隨著講武堂,內學堂的建立。

  又隨著專管邸報發行的通政司也搬了過來,這建成于大明正德年間的皇家園林,漸漸取代養心殿,成為了大明天子的作息和辦公地。

  潛移默化中。

  言官們便也只好捏著鼻子認了。

  恍如白晝一般的燭光照耀下,走進了通政司的沈烈拿起了新一期的邸報樣刊,然后細細觀瞧。

  這邸報已經發到第六期了。

  在不知不覺之間,從這京城的街頭巷尾,到田間地頭的大槐樹下,百姓似乎適應了此物的存在。

  而那白紙黑字的樣式,依舊是通俗易懂的粗鄙之言,再配上連環畫的形式,向天下人傳達著圣意。

  也曾經有言官以粗鄙為名攻訐過。

  可沈烈只一句話便堵住了那些人的嘴。

  “粗鄙?”

  什么叫粗鄙?

  沈烈當場便甩出了大明太祖,曾經頒布過的幾道圣旨。

  “恁學生每聽著:先前那宗訥做祭酒呵,學規好生嚴肅,秀才每循規蹈矩,都肯向學,所以教出來的個個中用,朝廷好生得人。后來他善終了,以禮送他回鄉安葬,沿路上著有司官祭他……”

  這道圣旨叫做《太祖訓太學生敕諭》。

  乃是太祖皇帝親自頒發。

  “戶部洪武三年十一月二十六日欽奉。”

  ‘圣旨:說與戶部官知道,如今天下太平了也,止是戶口不明白俚,教中書省置天下戶口的勘合文簿、戶帖。你每戶部家出榜,去教那有司官,將他所管的應有百姓,都教入官附名字,寫著他家人口多少……”

  這圣旨里。

  這充滿了鄉土氣息的鳳陽土話呀。

  百姓才能聽的懂呀。

  “來來來!”

  當日沈烈箭步上前,揪住那大言不慚的言官,扯著他的官服領子訓斥了起來,瞧你這一身的能耐。

  你敢說朝廷的邸報用字粗鄙,你是什么意思?

  你是說大明太祖粗鄙么!

  你再說一個試試?

  信不信。

  老子立刻治你謀反之罪?

  當下。

  那言官便漲紅了臉,也不敢再抗辯……

  從此之后。

  這朝廷邸報該用連環畫,加上市井俚語的形式。

  已成定制。

  隨著沈烈目光是勒森,從邸報首頁上那一張張犯官的畫像上掠過,又翻了第二頁,看向了第二版,新任東海水師提督的汪順畫像。

  這下子。

  忠,奸分明了吧!

  “這百姓呀。”

  在天子面前踱著步子,沈烈眼中閃爍著睿智的神采,娓娓道來:“這天下間百姓信誰吶?”

  朱翊鈞愣住了,訥訥道:“信誰?”

  沈烈嘆了口氣,輕聲道:“百姓信縣衙,信縣太爺,信神棍,信道聽途說……就是不信朝廷。”

  “故此。”

  隨著沈烈提高了嗓門,高聲道:“請借陛下玉璽一用。”

  朱翊鈞點點頭,輕聲道:“此言有理。”

  話說完。

  萬歲爺便叫人拿起玉璽,蓋在了這朝廷邸報上,隨著那犯官的畫像刊行天下,而此后。

  邸報加蓋玉璽也便成了定制。

  做成了這件事。

  沈烈便冷冷一笑,露出了白森森的牙齒:“和老子斗么……”

  真當老子是劉瑾,魏忠賢之流的閹人,沒讀過書,沒什么見識,更不懂得占領道德制高點。

  玩這套。

  老子門兒清呀!

  勘定了發行邸報的事,沈烈便伸了個懶腰,吹熄了蠟燭,一步步向著這華貴典雅的大殿外走去。

  關上門。

  官廳中陷入了一片黑暗。

  又數日后。

  北鎮撫司。

  得到了皇帝的嘉獎,朝廷的認可,心滿意足的汪順也該動身啟程,回到他的根據地耽羅。

  而隨著耽羅的開墾,建設,一條從遼東,天津衛到朝鮮,東瀛,琉球,甚至南洋的海貿商路在悄無聲息中開辟了出來。

  似乎。

  有什么奇妙的事情,在這萬歷十年秋天的大明發生了。

  官廳中。

  一番客套。

  與沈烈商議好了聯絡事宜,汪順便站了起來,正色道:“大恩不言謝,如此,下官便告辭了。”

  沈烈點點頭,正要送他出門……

  汪順卻好似想起了什么,忽然露出了神秘的笑容,便從懷中掏出了一封書信遞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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