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恂這里瞅了自己那正抽噎流淚的孫女一眼,沒有任何表情。
只在看向阿濟格時,他諂笑著對阿濟格說:
“王爺滿意就好,侯家能伺候王爺是奴才家族的福分,也多謝王爺愿意抬愛奴才家族。”
阿濟格擺了擺手:“哎,公何必這樣客氣,你把她領回去吧!孤也沒興致再碰她了。”
“是!”
侯恂答應了一聲,就道:“王爺若還有什么需要盡管吩咐,奴才會盡全力伺候得王爺舒坦。”
“大戰在即!”
“自不能耽于酒色。”
“從今日起暫且不沾這些。”
阿濟格說后就擺手:“都退下。”
侯恂這里便把自己孫女佩芬領了下去。
而侯恂將佩芬一領回來,就吩咐道:
“將五姑娘鎖起來,以后不要讓她出來見人!”
“對外就說,五姑娘于三年前就沒了!”
佩芬在侯恂孫女中排第五,所以也就在家里被稱作五姑娘。
佩芬聽侯恂這么說,就看向了侯恂:“老爺為何要鎖我?”
侯恂呵呵一笑道:“你一個被韃子玷污了的人,還好意思問?”
說著,侯恂又道:“不但鎖你,我還要把你除籍,將來送你出家改名!我侯家丟不起這個人!”
“堂堂士族之女被胡人玷污,你覺得你自己還有臉嗎?!”
“不是老爺您逼的嗎?”
“老爺這個時候覺得丟人了?”
佩芬冷笑著問了一句,又道:
“老爺自己失節,在韃子面前奴才長奴才短,把自己孫女往虎口里送,就不覺得自己丟人嗎?!”
“如今倒又嫌棄起自己孫女來了,難道這一切都是我的錯嗎?!”
啪!
侯恂直接給了佩芬一巴掌,且惱羞成怒起來:“你還敢頂嘴?不忠不孝的東西!天下禮崩樂壞至此,就是你這些年輕人不知尊長,不懂禮數!竟不知道為長輩受過,你父母生你有何用?!”
佩芬只覺臉火辣辣的疼,而心情也更加悲涼。
說著,侯恂就對自己仆人大聲喝道:
“喊她爹來,讓她爹來教育她!將她打死算了!”
“無恥漢奸,又有什么資格在這里對我大呼小叫!”
佩芬自己冷聲說了這么一句。
侯恂氣得滿臉通紅,且不由得抬手指著佩芬:“你敢以下犯上?!”
而佩芬這時則繼續呵呵一笑:“老爺好歹也曾經是朱明的兵部尚書,頗受國恩,不去南邊繼續效忠也就罷了,如今建奴來了歸德,也不知道殉節盡忠,甚至還幫著建奴做事,連我也不如!”
“我至少敢殉節!”
“老爺敢嗎?!”
“虧老爺張口閉口就是禮法,只怕將來千百年后,老爺不過是知禮之人口中的笑柄而已!”
佩芬說著就突然跑去了對面的梁柱,而直接撞在了侯恂面前,且額頭盡是鮮血。
侯恂見此一幕當場就怔住了。
過了好一會兒。
侯恂才回過神來。
而他一時不由得罵道:“過分!竟敢如此忤逆尊長!自己失智撞死也是活該!”
侯恂說后就離開了這里,且道:“直接埋了,不必讓人知道!”
不多時,黃宗羲走了來,對侯恂言低聲說道:
“貴府五姑娘如此貞烈,只怕朱慈烺在貴府的細作會因此知道的,到時候,難免會真的因此譏諷公不如一女。”
侯恂聽后不由得看向黃宗羲:“那以你之見,該怎么辦?”
黃宗羲道:“自古成王敗寇!只要大清勝,皆可以解決。”
侯恂頷首,但隨即又嘆了一口氣,說:
“其實,誰又愿意做貳臣呢?”
說著,侯恂就切齒繼續說:
“還不是他朱慈烺太過分,對士紳過于苛刻,卻對流寇過于寬縱!”
黃宗羲也附和道:“公說的正是,他朱慈烺就不配為天子!像他這樣的皇帝,與賊酋又有何異,禮若不存,天下就不該存在!”
……
“別跟朕談禮!”
“你們自己守禮了嗎,口口聲聲君臣大義,有幾個恪守了君臣大義?”
“什么避稅逃稅且不提,不愿改革以除積弊也不提。”
“連建奴來了,跟著南下都不愿意,甚至為建奴做事,乃至不惜勾結建奴殘害自己同胞,勾結建奴滅自己的國家!”
“你們自己都不守的禮,還要朕來守。”
“這說得過去嗎?”
許州。
在又一批因為失節且助建奴一統天下而不惜幫著建奴官府用逃人法殘害同胞漢人的北方士紳被押來許州清算,且在一曾做過南京工部尚書的大鄉紳龔捷在求見到朱慈烺且希望朱慈烺對他們以禮相待時,朱慈烺就反駁起這龔捷來。
龔捷道:“陛下,讀書人犯的錯能算是錯嗎,不過是為天下免遭涂炭而已!”
“而且,縱容讀書人不守禮,難道您就不守禮了嗎?!”
“這天下之主是您啊!”
……
“朕是做天下之主,不是做天下讀書人的奴!”
朱慈烺說了一句,就吩咐道:“全部剮了,家人皆滅九族!”
龔捷聽后不由得一愣,然后就仰天一嘆:“蒼天無眼,竟讓朱明有了這樣的一位君王出現!昔日春宮的幾位儒臣到底是怎么教的啊!”
沒多久,龔捷就被剮于市,且九族皆滅。
而在這個時候,朱慈烺則收到了來自歸德消息。
“你是說侯府有一女不堪建奴羞辱,撞柱而死?”
朱慈烺在知道此消息后就問起梅春來。
梅春點首:“是的!”
“這侯恂真是無恥!”
“難怪歷史上沒有殉節,連剃發易服令下來后也還在茍活。”
朱慈烺說后就道:“傳旨,讓禮部議一下,旌表這位烈女,并聲討侯恂這種士林敗類和建奴,說他們狼狽為奸,以至于我漢家一女慘死,并將侯恂列為將來要被嚴加清算的甲字漢奸之列!”
“以朕看,他侯家應該以那位烈女為標桿,傳旨,將來收復歸德后,在歸德城門外鑄一侯恂向其孫女下跪的雕像,他孫女坐著!”
“這樣做是為了表示他侯恂還不如自己一女流之輩,且見之,應該自慚形穢!”
“他朱慈烺真下了這樣過分的旨?”
侯恂不久后就知道了此事,而因此一臉驚愕地問起自己仆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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