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下道詔旨,奉國將軍以下的宗室子弟,準予帶爵從事別業,也可以來淮安參軍入仕!”
“既要興復我漢家基業,且又是為大明能再次中興,身為朱家子孫,自然責無旁貸,而豈能只讓天下四民出力乎?!”
朱慈烺又下達了新的旨意。
首輔范景文、次輔方岳貢、三輔倪元璐皆拱手稱是。
朱慈烺說后就沒再下達新的旨意,而是看向了船艙外滾滾東流而去的長江水。
他不知道接下來的歷史發展會不會也如這長江水一樣,依舊以原來的方向滾滾向前,而在自己的干預后,不會轉向,不會發生改變。
讓整個華夏的文明史依舊會出現揚州十日、嘉定三屠,然后就是全民剃發,隨即就是三百多年的沉淪,到最后,被西洋艦炮打開國門,以至于到后世都還要受洋人的氣。
可謂是一切都難說。
朱慈烺只能盡量用一切辦法去扭轉乾坤。
這不僅僅是為保住他自己,也是為了不讓整個華夏的文明史在未來的幾百年內以悲劇的方式上演。
無論如何,他總算是強行用掀桌子的方式,把自己身后的這幫明廷的地主官僚們扭合在了一起,達成了一致的戰略。
這無疑就已經是一個改變,是一個好的開始。
“突然想飲酒!”
同在御舟上的祁彪佳突然走到楊廷麟身邊來,也眺望著碧綠的江面,看著兩岸大量長滿雜草的荒田,而對楊廷麟說了一句。
“弟也有此意!”
楊廷麟也笑著回了一句。
祁彪佳因而笑問道:“想必也是為陛下總算定下聯寇滅虜的方略,也逼得百官接受了這一方略?”
楊廷麟點首:“是的,連史公也接受旨意去蘇松杭等地籌糧,朝廷總算開始備起戰來了,只可惜盧公已未在。若他還在,至少朝廷不用擔心缺馭將指揮之人。”
祁彪佳也跟著喟然一嘆:“是啊!”
然后,祁彪佳又安慰楊廷麟道:“伯祥也不必太過遺憾,好在圣君當朝,元輔也算公忠體國,愿與陛下同心,興復之功是可圖的!”
“公所言沒錯!”
楊廷麟說著就道:“說實話,弟自親眼目睹盧公因內部小人拖累而戰死沙場后,就再也沒有希望國朝這些內外臣僚能夠齊心協力,挽救國家于危難,甚至包括當年為天子的太上皇!也沒敢奢望如今的陛下真能讓只有自己朋黨私利的臣僚們能夠達成一致,愿意讓陛下北上,愿意接受聯寇滅虜的戰略,而使國朝將來幾年乃至十年的方略能這么快定下來,不至于一直內耗下去!”
“還不是因為當今陛下的確有中興之象!不惜拋棄群臣乃至直接不要皇位去做流寇的方式逼得百官讓步妥協,這是大魄力,非心存天下之帝王不敢為!”
“而百官們就算再不事君以誠,也不敢徹底與陛下翻臉,扯掉自己臉上那口口聲聲說自己是忠君知廉恥的面具!”
祁彪佳說道。
楊廷麟點首:“兄所言極是。”
接著,楊廷麟笑道:“接下來,就只等練兵備戰!吾當上言,請陛下盡快練新兵、墾荒田、浚河道、通驛站、理賦稅。”
祁彪佳點首。
“還有給盧卿追謚的事!卿為何獨獨忘記此事?”
朱慈烺不知何時來到了楊廷麟和祁彪佳這倆文臣身后,且笑著說了一句。
原來,朱慈烺因見祁彪佳和楊廷麟在一起聊天,又想到這兩人是之前最先選擇追隨自己北上聯寇滅虜的朝臣,便有意想聽聽這二人聊什么,也就沒讓人通報,而悄悄地走了過來,一時也就聽見了楊廷麟說要上疏言事的話,便笑著回了一句。
楊廷麟和祁彪佳一聽是朱慈烺的聲音,便轉身拱手行禮。
“免禮!”
接著,朱慈烺就道:“盧宜興(盧象升)乃國之干臣,卿當為其言!”
“臣謹遵陛下旨意!”
楊廷麟一時兩眼含起熱淚來,因為朱慈烺主動提到要給盧象升追謚。
要知道,盧象升自六年前戰死于建奴之手后,到現在還沒被追謚,也沒被追封。
楊廷麟雖然想提,但又礙于前君主崇禎的顏面,也就不敢主動向朱慈烺提為盧象升追謚且撫恤其家人的事。
而如今朱慈烺能主動提起,自然讓楊廷麟很是感動。
接下來,楊廷麟就真的上了奏疏,為盧象升請謚,且建言練兵備戰十事。
朱慈烺也準予其奏,將盧象升追謚為忠烈,恩蔭盧象升之子為錦衣衛千戶(虛職),且起用盧象升之弟盧象觀為兵部贊畫主事,且將楊廷麟宣到御前,吩咐道:“你親自去盧家宣旨,且順便替朕查看沿途民情,募集鄉壯,讓盧象升之弟盧象觀配合你募集鄉兵子弟。”
“臣遵旨!”
楊廷麟聽后立即拱手回道。
朱慈烺則又道:“通過官衙的奏報,朕難以看見江南真正的民情,只怕江南官紳也不想讓朕知道。所以,你務必要替朕查看明白,另外,對于募集鄉壯,不可招攬市井游民,只招攬鄉村子弟和工坊做工的子弟,以避免使將來新軍混入地痞流氓,知道嗎?”
“臣明白!”
楊廷麟點首。
朱慈烺聽后便讓范景文把追謚盧象升和撫恤優敘盧氏族人的圣旨遞給了楊廷麟。
楊廷麟便告辭而去,準備換小船直接去宜興。
而朱慈烺這里則繼續帶著大部分人往淮安而來。
數日后。
淮安。
路振飛和唐通此時正并立站在城頭,望著南邊出神。
突然,唐通問著路振飛:“路公,殿下現在想必已經登基了吧?”
路振飛聽后點首:“自然是的,想必不久后就會有登基改元的詔書急遞送來。但本堂其實更希望陛下在登基后能北上來淮安,而不是留在南都。”
“公為何這么說?”
唐通問道。
路振飛道:“南都繁華,脂粉氣太重,非太祖這樣的雄主不能鎮得住!”
“一旦在那里久了,就易被酸文腐儒們影響,而起茍安之心。”
“且按照目前建奴的進軍戰略,只怕,建奴在擊潰李自成后,就會分兵來滅我大明,且會一路驅趕李自成順水從湖廣來,而一路則分兵虎牢關,從河南這個殘破且無多少險要可守的地一路過來,威脅揚州,牽制住江北諸鎮兵馬,進而造成兩面夾擊南都之勢,則到時候陛下除避戰杭州,別無他法!”
唐通聽后點頭:“公說的是。”
路振飛接著就嘆了一口氣:“但讓殿下北上談何容易,只怕朝中諸公皆不肯讓陛下掌兵,乃至不肯讓陛下聯寇滅虜?”
“聯寇滅虜?”
唐通驚訝地問道。
路振飛點頭道:“沒錯!我想了很久,如今兵鋒正盛的是建奴,而國朝元氣未復,不應在備戰建奴的同時還要剿寇。要知道,當初國力尚在時,剿寇與平虜同時進行尚且未做到,何況現在?所以,國朝要想恢復河山,需聯寇滅虜不可!只是何其難也,朝中諸公不少都是恨流寇入骨的,只怕連陛下也是,所以這根本不可能。”
路振飛說到這里就道:“除非殿下即位后真是能一位能有大魄力胸中只有大韜略的雄主!”
“報!登基詔書到!另,陛下已過揚州,將北上淮安,特命淮安官紳候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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