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巖一言不發，紅娘子氣道：“怎么辦？你倒是說句話！是不是打算還跑回去襄陽送死去？你要選擇回去，我跟你走，直接在皇上面前領罪，大不了就是掉個腦袋，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夫人！”
李巖喝道：“闖王對我們可是有知遇之恩，有兄弟之情！你如何忍心背叛闖王？如此做，我們豈不是要被天下人恥笑？”
“屁話！”
紅娘子杏眼一瞪，喝道：“你就是個糊涂蛋！你不忍心背叛闖王，好，你父親是不是大明的臣子？你以前是不是大明的子民，你是不是大明的舉人？你是不是有大明的功名在身？你背叛闖王怕天下人恥笑，那你當初選擇背叛朝廷，難道就不把被人罵你數典忘祖了？”
“那能一樣嗎？”
李巖臉色通紅，喝道：“我當初選擇追隨闖王，那是為了反抗暴政苛政，掃除天下貪官污吏！整個大明比墨缸都黑了，難道還不許我將其推翻嗎？”
“現在呢？”
紅娘子臉色一黯，澀聲道：“你自己想想，現在翻轉過來了，現在殿下心懷天下，雄才大略，你也說過，殿下的才能見識遠勝于你，殿下在京城平復鼠疫，更是澤被天下，殿下殺奸佞，誅貪官，甚至將上萬頃土地都拿來分給了窮苦百姓，難道這不是你心中的明主嗎？看看闖營，現在幾乎所有的人都在勾心斗角，甚至連你都要陷入其中了，想一想羅汝才，是怎么被闖王坑死的！想一想大順國文武群臣是怎么反對攤丁入畝的？甚至連最信服你的劉宗敏跟李來亨都反對你，你的方略哪一條能夠實現？即便是這一次殿下放你離開，早早晚晚，你還會被那些宵小之輩還得身敗名裂，死無葬身之地的！！”
李巖滿臉痛苦，抬起拳頭狠狠的在自己的腦袋上捶了幾拳，怎么選？對面，那可都是曾經自己的手足兄弟，是將自己提攜于草澤之中讓自己一展抱負的闖王，難道自己真的要走到這一步？
“不！不！”
李巖嘶啞著嗓音低喝道：“我絕對不會向著原本自己的手足兄弟，向著自己的同袍刀兵相向的，我絕對不會向著闖王亮劍的！”
“你也可以選擇不與李自成反目成仇！”
朱慈烺微笑道：“李巖大哥，我也從來沒有說過讓你將李自成親手送上斷頭臺，我只想讓你歸順朝廷，朝廷這么多的官職，隨你挑，你想要去哪里，就去哪里，你想要什么官職，我竭盡所能，就給你什么官職，只要你絕對能夠讓你一展才華就可以，如何？看看李定國將軍，他也不愿意與張獻忠反目，這么不是跑到寶豐來進攻闖營來了嗎？我不會讓他面對舊主跟昔日同袍的，你也一樣！”
李巖一陣默然，現在的朱慈烺都已經將話說到這種地步了，自己還能怎么樣？
紅娘子接著說道：“相公，你可要想好了，機不可失失不再來，若是你真的不愿意，我也已經跟殿下商量好了，我帶著你浪跡天涯，遠離中原，從此不再過問世事，樂得做一對逍遙神仙，只不過，道路還是要你自己選，你能放得下你的抱負嗎？”
放下抱負？
李巖心頭大震，自己當初可是立志要匡時濟世，難道自己真的要放棄自己的理想？
“李巖將軍！”
孫傳庭看看朱慈烺，突然說道：“只要你愿意歸順朝廷，便是本督的五省總督給你，本督也拱手相讓，如何？”
李巖臉色灰敗，嘆息道：“好吧，我投降，歸順朝廷……”
朱慈烺大笑道：“李巖大哥這不就對了？河南戰事紛紛，本宮也不令你為難，如今本宮正在籌建登萊水師，水師與地方上難免有諸多事務需要協調，大哥你文武兼資，乃是人中之龍，不如就前往山東吧，我這就想皇上請旨，舉薦你擔任山東巡撫，節制山東軍政事務，到了山東之后，傾盡全力，幫助呂程將軍籌建水師！”
山東巡撫！
李巖登時跳了起來，急聲道：“殿下，無功受祿，我李巖還沒有那么大的臉面，若是您如此對待李巖，只怕李巖在朝廷將難以有立足之地了！”
朱慈烺眉頭一皺，淡然道：“怎么，你難道怕朝野上下有人不服你？誰敢挑戰你，那就是挑戰本宮，他是活的不耐煩了！放眼整個山東，還沒有那個官員，有如此打的膽量……”
李巖一陣苦笑，搖頭道：“殿下，我可是吃盡了苦頭了，在闖營難道不是這樣？即便是您的權威再高，難道下面的那些人不會陽奉陰違？只需要給我應付差事，我就寸步難行……”
“殿下！”
孫傳庭沉聲道：“如今您不在朝堂，李巖將軍剛剛歸順，威信未立，你直接將他推到山東巡撫的位置上，且不說皇上未必就準了你的舉薦，即便是準了，也真的是將李巖將軍放在火架上烤啊……”
“那你說，要怎么辦？”
朱慈烺不滿道：“難道你讓我給他扔在寶豐當知縣？”
孫傳庭沉吟道：“如今河南還在戰亂之中，按察使的位子還空缺著，你這個巡撫也沒有在開封府帶上幾天，候恂大人這些日子以來可是累得夠嗆，莫不如，您直接將李巖將軍放在開封府，協助候恂大人！”
朱慈烺眼睛一亮，點頭道：“這個辦法倒是不錯，那就向朝廷申文，暫時命李巖為開封府同知，兼任河南參政，協助候恂大人處置河南庶政！”
李巖向著朱慈烺深深施了一禮，以示謝恩。
“殿下，我夫君的事情已經告一段落了，合了你的心意，我妹子的事情，你怎么說？”
紅娘子淡淡說道。
朱慈烺臉色一僵，沒好氣道：“你著什么急？現在可是軍情似火，十萬火急，我哪里有時間談這些？”
“怎么沒有時間了？”
紅娘子冷哼道：“孫督師就在這里，你問一句不就行了？要不，我幫你問！”
孫傳庭愕然道：“李夫人，你這是要問什么？”
“呶？”
紅娘子示意孫傳庭看看孫浣芷，笑道：“我跟浣芷妹子情投意合，結為異性姐妹，妹子對殿下情深義重，我有意撮合，殿下可是滿口答應了，現在就問您的意思！”
呃……
孫傳庭差點暈過去，那里有這么坑人的！
“李夫人！”
孫傳庭沒好氣道：“朝廷有規矩，大明祖制，皇帝與嗣君納妃不得從官宦人家挑選！你問我什么意思？我要是點了頭，那過幾天就該掉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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