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烺神情一滯，兩個人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有的時候，銀子也不是萬能的！
朱慈烺低聲道：“李巖，你可有什么良策？”
李巖沉吟道：“皇上，倒也不是我們一定買不到，只是，我們得需要能夠拿出讓西洋人心動的利益來才行，而不是僅僅簡單的百十萬兩銀子，甚至三五百萬兩銀子……”
利益……
朱慈烺若有所思，緩緩說道：“愛卿說的不錯，若說是利益，無論什么時候，什么情形，都繞不過財帛二字，只不過是所圖更大罷了。他們西洋人日思夜想不就是能夠讓西洋的商品行銷大明跟東洋嗎？如今鄭芝龍占據住了南洋通往東洋與大明的要沖，無論是進來的商品還是出去的商品，盡皆都要鄭芝龍點頭才行，可以說西洋人對于鄭芝龍都是咬牙切齒，嫌鄭芝龍擋了他們的財路。”
李巖笑道：“不錯，皇上，關鍵就在這里，我們是不是真的可以讓西洋人得到最大的好處，這才是他們向我們敞開出售戰船的關鍵，這個好處最大的攔路虎就是鄭芝龍！”
“只是，勾結外賊，剿滅家奴，朕不屑于為之！”
朱慈烺臉色微微有些難看，冷聲聲說道。
李巖沉聲道：“皇上，哪里是什么勾結外賊，剿滅家奴，我們大明用得著他們西洋人出手嗎？只要他們肯提供足夠的戰船，以大明的實力，剿滅鄭芝龍也不是什么難事？重要的是，我們要讓西洋的東印度公司知道，我們購買戰船，不是為了對付他們，而是為了對付橫在西洋人與大明之間的鄭芝龍，這個攔路搶劫的地頭蛇！唯有如此，他們方才會幫助我們！只是，想要將這件事情做成，并沒有那么容易，需要皇上派出一個能言善辯之士前往南洋才行，嗯，不光要能言善辯，還需要對東洋南洋的地理人情有一定的了解！”
朱慈烺嘴角露出了一絲苦笑，單單是足智多謀，能言善辯就夠瞧得了，還要找一個了解東洋與南洋西洋的人出來，這未免太難了啊，湯若望對于西洋南洋倒是最夠了解，可是他哪里來的那么多的老謀深算？
“諸位愛卿，你們可有什么合適的出使人選？”
朱慈烺問道。
眾人一個個的大眼瞪小眼，出使南洋，這可是跟洋鬼兒佬打交道，這些人基本上連大明的國土都沒有出去過，對于西洋的文化幾乎一竅不通啊，怎么能擔當如此重任？
起碼內閣，再加上這里其他的幾個人，沒有一個夠資格的！
“皇上，”
一旁的錢謙益低聲道：“臣倒是以為，出使南洋，非李巖大人莫屬了，他可是文武全才，足智多謀，而且當年聽說吳三桂之所以叛降闖逆，都是李巖大人出面說服的，額，這個，當然了，當時也是各為其主嗎？”
錢謙益偷眼看著朱慈烺勃然變色，連忙改口說道，姥姥的，不小心差點又碰到這小子的逆鱗了啊，自己咋就不長記性？
李巖聽到這里，臉色稍霽，答道：“李巖？不行，如今李巖執掌兵部，鄭芝龍與多爾袞南北聯手，朝中如何能夠沒有帥才坐鎮？還有沒有其他的人選？”
“皇上，”
倪元璐遲疑了片刻，說道：“當初錢大人在江南之時，曾經與西洋來的傳教士相談甚歡，對于西洋的文化學術頗有了解，他如今更是禮部尚書，負責番邦禮儀，莫不如，讓錢大人出使南洋……”
“倪元璐，沃日你姥姥！”
錢謙益臉色煞白，心里已經將倪元璐的八輩祖宗都罵上了，見過坑人的，沒見過你這么坑人的啊，讓老子去南洋？老子今年都已經年過花甲了啊，即便是從泉州進入南洋，也是相距數千里之遙，甚至上萬里之遙啊，一路之上，荒無人煙，到處都是颶風惡浪，只怕沒到地方呢，老子這條小命就得完蛋啊！
“皇上，皇上啊……”
錢謙益直接跪倒在地上，急聲道：“原本為皇上分憂，乃是微臣分內之事，只是，如今微臣年紀老朽，身體孱弱，哪里受得了南洋一路萬里顛簸之苦？只怕沒到地方，老臣就已經變成死尸了啊，老臣死了不要緊，耽誤了皇上的大事，老臣可是吃罪不起啊……”
“起來吧！”
朱慈烺沒好氣道：“看看你那副德行，若是朕派倪元璐去，他絕對不會有任何膽怯，朕知道若是出使南洋，必定是兇險萬分，非得年富力強之人前往方才可以，更何況，你雖然是博學鴻儒，但是外交辭令，舌辯機謀不是你擅長的，去了也是白費！”
這一次，朱慈烺是真的犯難了，出使南洋，必須的是一個分量足夠重的，還要懂得權謀，擅長舌辯的，對西洋南洋有一定了解的，這樣的人太難找了啊，當年的大學時徐光啟倒是一個上上之選，可是已經死了十幾年了啊！
“皇上，”
李巖咬咬牙，沉聲道：“若是實在不行，臣請命前往南洋一行！”
“胡鬧！”
朱慈烺低喝道：“你是兵部尚書，如今之極跟太行都不在身邊，你要是遠赴南洋，一旦邊疆有變，朕連個商議的人都找不到！”
李巖低聲道：“皇上，首先，您可以召回孫閣老，暫時執掌兵部，他老人家威望卓著，能力資歷無人能及，有他在，萬無一失；第二，您也可以召回之極或者李定國將軍，有他們兩個人一個在朝堂之上，軍略之事，不足為慮，更何況皇上本身就是雄才大略，臣遠不能及……”
“這個……”
朱慈烺有些犯難了，李巖親自請命了，而自己也的確找不到更合適的人選了啊……
只是，讓李巖去，即便是能夠找到替代李巖的人選，可是終究還是有些舍不得啊，前往南洋，實在是太危險了，若是被鄭芝龍與吳三桂得到了消息，更是兇險萬分，誰知道鄭芝龍會不會中途派出船隊，將李巖這個自己的左膀右臂給干掉呢？
“皇上，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除了湯若望大人之外，臣還希望能夠請調山東巡撫朱之瑜一同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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