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態度？”
“兩年前，我勸諫父王不要從福建登陸北伐，他一意孤行。
以至于現在耿精忠投降，東南勢危。
東寧府損兵折將，明軍坐困泉州。
如今，滿清數十萬大軍圍城，福建已是危邦險地。
現在支援，不過抱薪救火。
所以我的態度和兩年前一致，依然不從福建登陸。
我將率領大軍，遠渡江浙，直取南京。
至于基隆，我會留兵馬駐守。
軍務政務，就不用陳大人操心了。”
海風吹拂，整個碼頭都充滿了尷尬的氣氛。
“四公子，這可是延平王的軍令，你要抗命？”
“上有錯，臣諫之不罪。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你……”
陳繩武差點氣吐血。
古往今來，哪有鄭克均這么明目張膽擁兵自重的？
“四公子，王爺被困泉州，危在旦夕。
你若不救援，泉州城破，王爺有個三長兩短。
您作為公子，何以自處？”
硬的不行，陳繩武只能打感情牌。
“所以我另有諫言，請陳大人轉告父王。
福建之勢，已成危局。
如今唯有退守金門，以水軍抗衡滿清，方為上策。
待我北伐打下南京，父王可再次登陸。
南北夾擊，清軍必敗。”
“公子此舉，與叛逆何異？”
陳繩武怒吼道。
“清者自清，濁者自濁。
我新北路安撫司，掛鄭字帥旗，打明皇大纛。
以覆亡滿清建奴為己任。
如何成了背叛？
難道就要明知是錯，還堅持到底。
最后被滿清滅亡，漢家衣冠全部喪失。
我等全部金錢鼠尾，才是忠君報國嗎？”
“自古君命如天，父命祚地，公子如此行事，無君無父……”
“大哥，別說了。”
見陳繩武激動得開始語無倫次，陳夢緯急忙上前攔住了他。
“夢緯，別攔著他，讓他說。
你放心吧，我鄭克均絕不會像父王一樣，因言罪人。”
陳繩武漲紅了臉，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好一個鄭四公子，王爺的命令都可以公然抗拒。
那陳總制使和劉大將軍的命令，你更不會遵行了？”
“什么命令？”
“請四公子派兵，夾擊大肚國，逼迫大肚國抽調一萬番兵，支援王爺。”
鄭克均擰眉。
“一萬番兵？你這是要把大肚國抽空？”
大肚國轄下，總共就十萬左右人口。
壯丁就兩萬多。
一萬兵力是大肚國的極限。
更何況大肚國是一個松散的番社聯盟，很多番社根本不聽國王號令。
可以說大肚國拼盡全力，也湊不出一萬番兵。
“你們要掏空大肚國，不怕大肚國跟你玩命？”
“所以要請公子相助，威懾大肚國所有番社。
劉將軍已經率人，抓捕了大肚國南部地區五個番社的所有婦孺老幼。
大肚國敢不從，就地格殺。
但劉將軍擔心大肚國會狗急跳墻。
不顧這些番民生死，也要和東寧府頑抗到底。
那樣一來，番兵與東寧府留守士兵交戰，兩敗俱傷，就得不償失了。
所以劉將軍請四公子相助，派大軍震懾大肚國，讓他們不敢有反抗之心。”
“好方略，劉國軒還是和以往一樣，沒有人性。”
陳繩武哼了一聲道：“非常之時，有非常之事。
劉將軍這也是迫不得已。
陳總制使已經下令，只要解了泉州之圍，將來會補償大肚國的。
此事只需要公子派兵，無需交戰，不會損公子一兵一卒。
相信公子不會不答應吧？”
原本以為鄭克均只有兩萬兵馬，震懾大肚國也足夠。
現在竟然有十萬大軍，那嚇也嚇死大肚國國王了。
所以陳繩武相信，只要鄭克均率軍亮個相，大肚國就得全國投降。
“報，有一名女子從基隆南關趕來，請見公子。”
鄭克均正在思索時，又一名士兵來報。
那秀氣書生陳可，聽到“一名女子”四個字，立即抬起頭來。
“身份。”
“她自稱大肚國公主，名叫洛桑。”
“原來是洛姑娘。”陳夢緯笑了：“大肚國遭逢劫難，她肯定是來求助公子的。”
很快，洛桑在基隆士兵帶領下，來到了議政大廳。
自從上次離開基隆，她已經兩年沒到過這里了。
平常只聽說基隆發展得極好。
可親眼所見，洛桑還是被震撼了。
她記得兩年前，這里還是一片廢墟，城堡的石階上，都滿是青苔。
現在整個城堡被水泥加固，整潔宏大。
身處其間，猶如在一座鋼鐵巨獸中漫步一般。
“大肚國公主洛桑拜見鄭四公子。”
洛桑卸去了佩劍，向鄭克均行禮。
兩年前鄭克均身邊還只有何佑和陳夢緯。
如今滿堂文武，氣勢逼人，讓洛桑有一種朝覲天朝上國的感覺。
“何事？”
洛桑猶豫再三，終于講出了此行目的。
劉國軒率兵抓了五個番社的婦孺老幼，以處死全部人為威脅，要大肚國抽兵一萬，北上支援鄭經。
還聲稱鄭克均會從基隆，率兵兩萬，夾擊大肚國都城。
洛桑的父王手足無措。
抽調一萬番兵去支援鄭經，他絕不能答應，這等同讓大肚國絕嗣。
而且他也調不出那么多兵。
很多番社都是名義歸附他，實際上根本不聽命令。
可假如劉國軒言出法隨。
一方面，五個番社婦孺老幼的性命保不住。
另一方面，劉國軒和鄭克均夾擊大肚國，大肚國就要亡國了。
就在洛桑父王無計可施之時，基隆海戰的消息傳到大肚國都城。
洛桑父王猶如見了救命稻草。
他認為，鄭克均兩萬軍隊，遭遇西班牙和法國聯軍，就算不敗，也損失慘重。
這個時候，他要是傾國之兵北上，一定能拿下基隆。
于是大肚國國王便調集了所有能調集的軍隊。
兩千王城護衛軍。
五千番社青壯。
還有洛桑自己訓練的女兵一千人。
總計八千大軍，開往基隆，準備一舉拿下基隆。
此舉不但可以解除大肚國的南北夾擊之危，而且有了基隆這樣一座堅城，也可以與劉國軒對抗。
絕地求生，完美的反擊方略。
“公主殿下，你的意思是，你率領了八千大軍，準備一鼓作氣拿下我基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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