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丹娘 > 第218章事情鬧大了
  “如何說?”宋恪松忙不迭地問。

  “無論是柳大人,還是安國候那邊都讓您稍安勿躁!這事兒正在風口浪尖之上,圣上就缺了這么個由頭教訓人呢,您這事兒剛好撞上了!”

  趙氏口中發苦,語氣艱難。

  他一聽,宛如一盆涼水從頭倒下,渾身冰冷,背心濕漉。

  背著一只手在書房里走來過去,竟是滿臉心神不寧:“怎會這樣……”

  趙氏耐著性子等了一會兒,見他還是這副模樣,毫無主心骨,不由地抹著眼淚:“老爺,咱們可是聽了貴妃娘娘的話才這般行事的,當初我就說不該那般匆忙離開云州,好歹也得給老太太的喪事給辦了再說,可……”

  “如今還提這些做什么!”

  宋恪松不耐地一會袖子,“那會兒你也沒這般提議,還不是點頭稱好?”

  趙氏委屈,心道:你是一家之主,你拿主意的嘛,現在怎么還怪起我來了?

  當然這話她可沒膽子在丈夫面前說,只能翻來覆去地在心底滾了兩遍,又悻悻地收了起來。

  “今日朝堂之上,圣上又拿這事做了個反面例子,我好不容易才有今日,難道就這樣再次被打壓?!”宋恪松越想越覺得憋屈。

  他轉頭又問:“宮里先前為咱們傳信的那位姑姑可有消息了?”

  “有了,只是姑姑只給了這個。”

  趙氏遞過去一塊牌子。

  木質的宮門令牌,已有了些年月,上面的雕漆木刻都裂開了絲絲縫隙,依舊能看清是楚王兩個大字。

  宋恪松頭殼都快炸開,只覺得手里的是塊燙手山芋,差點一哆嗦直接給丟了出去。忍了又忍,他總算穩住了,趕緊命趙氏將這塊牌子丟進灶膛里燒掉了事。

  趙氏見丈夫這般謹慎,自己也不敢托大亂拿主意,趕緊照辦。

  書房里又只剩下了宋恪松一人。

  他對著窗外,長吁短嘆。

  已是春日時節,萬物復蘇,百花齊放,經歷了嚴寒而來的溫暖會顯得格外和煦。宋府的園子里早已一片綠意盎然,但他此刻卻無心欣賞,腦海中浮現的盡是當初在云州時的種種。

  只嘆光陰似箭,造化弄人。

  當初做出那般選擇也是無可奈何,那畢竟是生他養他的老母,若不是為了整個家族的起復,他又何至于此?

  那一把火到底不是他放的,當時他也想過沖進去救下母親一條命,可火勢熊熊,又豈是一般人力所能抗衡。痛失母親后,宋恪松傷心后悔不已,只是這情緒尚未完全醞釀,一封來自圣京的隱秘書信就打消了他的顧慮。

  舍了老太太一條命,換貴妃娘娘的信任,這買賣并不虧。

  他不知道貴妃娘娘想從老太太這兒得到什么,左右他配合了,甚至整個宋家都配合了,那貴妃娘娘沒有理由不將他視為自己這一派的人。

  楚王已倒,如今聲勢最盛的莫過于貴妃娘娘所生的小皇子。

  他也就是看中了這一點,才豁出去做這些事。

  恐怕連宋恪松自己都沒想到,眼瞅著自己就要平步青云,徹底翻身了,在這個節骨眼上,居然有人拿老太太的死做文章。那一封封奏本上無一寫的不是關于宋恪松不孝的罪證,更有宋府火災之后,他不顧年邁的老母葬生火海,執意北上入京。如此不仁不孝的帽子壓下來,他怕是前途盡毀。

  即便能留在圣京,這官位也不過爾爾。

  正愁思不解時,榮昌侯府的馬車停在了宋府門外。

  杳娘匆匆而來,見了趙氏也顧不上行禮,拉著母親就來見宋恪松。

  “父親,那朝堂之上所言可是真的?祖母她……真的葬身火海?”杳娘難以置信,聽到時就覺得匪夷所思,非要來問個究竟不可。

  “都是過去的事情,你還問什么?”

  宋恪松不耐地揮揮手。

  “父親!!”杳娘急了,“這么大的事情,為何您初來圣京時不與女兒說?女兒還以為…祖母是突發急病過世的。”

  “事已至此,你還要追究有何意義!那火又不是為父所放,一切都是意外導致!你一個外嫁之女,何時又來管娘家的閑事,豈有此理!”

  他正愁一腔怒火無處可發,杳娘這一問剛好觸到了他的火頭上。

  杳娘大大的眼睛瞪圓了,淚水還沒來得及抹去,滿眼震驚。

  她還從未被父親這般罵過,有點反應不過來。

  “你還巴巴地跑來作何?趕緊回你的榮昌侯府去!”他一甩袖子便要轟走杳娘。

  杳娘一下跪在他面前,深深地伏了下去:“爹爹!!你可知因為這事兒,公婆已對我另眼相看!婆母只說,圣上心思難猜,左右我是宋家女,多少要避諱些,便奪了女兒的管家之權!若不是這些年女兒為侯府掏心掏肺,婆母都看在眼里,只怕這日子還要難熬!”

  “今日女兒也是借了進香禮佛的由頭才能出門,否則……還不知哪一日能得見爹爹與母親!這事兒可不小,若是圣上遲遲沒有決斷下來,您豈不是要一直關在府中?”

  女兒的一番哭訴聽得宋恪松的心都亂了。

  他語氣軟了好些:“那你想如何?你到底是他們家三書六禮、明媒正娶回去的正房,又已經生兒育女,為他們家開枝散葉,總不可能將你休回來吧?”

  “爹爹!!公爹的意思是……讓您主動上表請辭。”

  “什么?”宋恪松心頭咚咚狂跳。

  “左右您這般被關在家中,也與請辭無異,不如順著圣上的意思吧……還能以退為進。”

  “你懂什么,我們還能退到哪兒去?回那云州嗎?!”宋恪松火氣沖天,“你如今是嫁了高門顯貴,便不把你爹爹放在眼里了,是嗎?一個勁向著你那侯府說話!罷了罷了,我就當沒養過你這女兒!”

  “太太快點把侯府奶奶請走吧,我這小小府內可供不起這尊大佛!”

  他冷言冷語,聽得杳娘幾乎肝腸寸斷。

  一旁的趙氏也淚水漣漣,抱著心愛的大女兒痛哭不止。

  見母女倆哭成這樣,他心中也不是滋味。

  方才他也只是怒氣沖昏了頭腦,其實心中也知杳娘此話是為了他為了整個宋家著想。以退為進確實是個法子,只是……他們宋家不比其他人家,若是再退,他很怕以后再無重來之日。

  忽兒想起那張楚王的宮牌,他頓時口中發苦,心底也隱隱有了想法。

  屋內鬧了約有半盞茶的功夫,宋恪松才緩緩道:“主動上表請辭真能讓后圣上消了這口氣么?”

  杳娘趕緊道:“公爹說了,只要父親您能請辭,那原先的位置托人替您守著,待到風平浪靜了,再尋個機會讓您起復。朝廷眼下正是用人之際,頂多不過三五年,您定能再一展抱負。”

  “爹爹,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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